“是!”
在吉尔的一声令下,声音便灰飞湮灭,看似不变的场景,吉尔脚下的影子如同被抽出一样,几秒的抖动后就恢复正常。
望着空无一人的阶梯,吉尔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像是在按耐住心中的兴奋一样,又或者是对接下来的发展感到紧张。
嘴角仿佛受到电击般抽动着,身上不止的冷汗及颤抖的双脚,吉尔的精神状态近乎错乱。
《西元1927眠7月11日,晚上8点11分,芜的房间》
心意已决,任务已然接下——即便如此,事情发展的方向与速度实在太歪曲,芜感到非常的紧张。
才刚走回自己的房间,芜备感不安的爬上大床并钻进冰凉的被窝中,以厚重的棉被筑起一座小洞穴,包覆著浑身冷汗的身躯。
现在的自己既兴奋又害怕。
兴奋之意源自于幻想着自己能够因此而将功赎罪,能够替父皇献上自己微薄之力,这种事情可是从未想过。
那为何会感到害怕呢?其实芜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是害怕著死亡,也许是即将接触禁忌之地,也许单纯的自己将会看到血腥的一幕,也许是因为任务的重大性——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任务肯定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没错,心中隐约有着这样的预感。
将头探出被窝之外,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天花板——这会是最后一次看到这片天花板吗?
细白的嫩手抚摸著柔软的床垫——这会是最后一次躺在这张床上吗?
明明还没有投身于战场,现在却如坐针毡,这就是那些英勇战士的感受吗?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有种自己好像长大的感觉——
才怪!
“哼。”
不以为然的闷笑声从芜的鼻息中发出。
脱离有些暖意的被窝,芜站起身并脱掉身上的衣袍,接着扔向床上。
“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尽早就寝吧。”
裸著上半身的芜走向高大的衣柜,同时也经过了长镜子。
不禁意的双眼瞥向镜中的自己——刚刚的睡痕依旧清楚的留在脸上,头发也乱得如同一片杂草。
而骨瘦如柴的身体没有半点肌肉,洁白的肌肤上嫩的跟女孩子似的。
这具弱不禁风的身体是要如何跟对方应战呢?
“唉—————。”
芜不禁叹了口长气。
不仅今早的作业都没做完,跟格罗萨尔的约定也因为自己的懒散而爽约,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是无可救药的孩子。
想当然尔,明天不免会受到街明朗克与格罗萨尔的责骂,但现在的自己似乎也没有心情害怕了。
毕竟两天后将会有更重大的任务要执行。
想到这,突然感到奋发图强的芜用力的拍打着自己那颓废的脸颊,借此打起精神。
响亮的“啪啪”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在宁静的夜晚中更是明显。
紧接着是宏亮的自我喊话——
“为了父皇!这次任务一定要成功!”
“任务?什么任务?”
在一阵稚嫩的喊话后便是熟悉的中年男声音,熟悉的仿佛刚刚才听过——
不对!这的确就是刚刚才听见的!而这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就是父皇——迪森特!
为了确认这道声音的主人,芜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往后一看——
在洁白月光的照耀下,细致的皱纹与深棕的长发更加鲜明,锐利的双眼正狐疑地盯着自己。
这人确实是迪森特,而且只与自己保持一步的距离,近得连轻柔温热的鼻息都能感受到。
“啊——!”
这无声无息的出现着实吓坏了毫无防备的芜,顿时吓得芜往后一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芜不可置信地看向紧锁的大门与窗户,狐疑的脑海里完全想不出父皇进来的方法。
但与其相比,自己更在意父皇是什么时候进来自己房间的?
见芜被自己的现身吓得跌坐在地上,身为父亲的迪森特不免紧张的上前询问状况。
“你还好吧?”
“喔!呃——没事,谢谢父皇关心。”
芜尴尬的微笑着,同时也忍受着屁股肉的疼痛,身姿缓慢地站起身。
“父……父皇?请问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也才刚刚来,就看到你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事,只是觉得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吗!脸要记得常洗,不然看起来很邋遢的,可惜了你那清秀的脸庞。”
“是……是的,谢谢父皇关心。”
再次尴尬的向父皇的关心表示道谢,与此同时也对父皇的温柔感到讶异。
这并不是因为平时父皇对待自己不佳而感到讶异,主要还是因为都经过了今晚的事情,父皇竟然仍能口气平稳的与自己对话。
不——不只口气平稳,从父皇的气息与脸色来看,他似乎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
话虽如此,自己还是得注意基本的礼节,也许只是父皇不忍责怪我罢了。
但又应该如何与父皇对话呢?
身兼父亲与君主两个身分,父皇似乎更注重“君主”的职位。平时根本不会有与父皇私下对话的机会,更别说了解父皇的谈话风格。
不过身为儿子的自己也从未想过主动了解父皇,又或者说不敢与父皇对话。
总觉得……自己与父皇之间存在着某种隔阂。会是因为母亲的关系吗?
但一切的心结也许会在今晚解开,毕竟现在是与父皇好好对话的大好时机。
趁著月光柔和,夜深人静的夜晚,好好的了解父皇吧。
“对了!父皇,请问今晚的晚宴结束了吗?”
“喔!我逃出来了啊。”
迪森特毫不犹豫的回答著。
“啊哈哈哈哈!原来是逃出来了啊,真是辛苦……,等等!父皇您说什么?”
“嗯?我说我逃出来了啊。”
父皇一本正经地重复著刚刚的话,芜再次用耳朵接受了这天大的回答。
实在难以想像那一脸正气凛然的脸庞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不耻的行为,连向来偷鸡摸狗的芜都感到起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这是父皇的玩笑风格吗?难道这就是皇宫女仆口中所说的“反差萌”吗?
不——!这一点也不萌,反倒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而且以父皇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开这么粗劣的玩笑——
话虽如此,如果刚刚那句是实话,这可比玩笑还要震撼呢。
“怎么了吗?看你愣得说不出话。”
“喔!不不不……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喔哈哈哈哈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豪迈大笑完全打破那一身严肃的姿态,转瞬间的形象变化吓得芜身子一抖,还差点噎到口水。
“怎么了?觉得这般不正经的风格与我的形象截然不同吧?会这样想也不怪你,毕竟就连街明朗克都不知道呢。”
“您说……叔叔吗?”
“是啊!平时就算我独自待在房间里也相当拘束,更别说在别人面前展现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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