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易深深陷自责中。

他无法忘记那个场面。

他们乘着皮筏子到被困的危房边，房子因为暴雨凶猛的攻势，已经坍塌了一半，他们不确定里面是否还有人，喊了好几声。

才传来微弱的回应。

他跳下船，和顾非宇进了摇摇欲坠的屋子。

室内混乱不堪，地上满是杂物，他们在书架后面发现了女主人，她手里握着一个不锈钢的盆，一下下敲击着地面。

他们听到的微弱的回声，就是这样发出的。

女主人整个胸腔被木桩子穿透了，她三岁的儿子晕倒在旁边，身上完好无损，她吊着一口气，不断像外界发出求救信号，等来了救援人员。

男童被蓝桥易抱起来的那一刻，女主人就断气了，面容安详。

蓝桥易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有一瞬间，他的脑子是蒙的，可能因为救人这个任务占据了他的大脑神经，当时他还没时间多想。

等安全了，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就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让他感到遗憾和愤怒。

若是当时去早一点。

若是村中间的那座桥没有塌。

若是......

再多的假设，都无法换成一条鲜活的生命。

楚烟就怕他会这样进入死胡同，她捧着蓝桥易的脸，专注得看着他，“如果没有你和顾非宇主动请缨，那几户被困的村民，可能都......桥易，你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局限性。”

“生活不是漫威电影，哪有什么超级英雄，都是血肉之躯，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尽自己所能，已经是相当不易的了。”

她抱着蓝桥易，絮絮叨叨了很多。

他的神情从刚开始的急躁，慢慢变得平静。

柔和的壁灯笼罩着，蓝桥易漂亮的眸子在光晕映衬下，格外惑人，楚烟不知不觉间就被迷了心智，遵从本能吻了上去。

吻在那微微上扬的眼尾，尝到了微微的咸湿味道。

蓝桥易流泪了。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哭，只是眼圈泛红，眼泪自己不受控制得下来了。

楚烟心底酸涩，摸着他的下巴，“蓝桥易，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商界精英也好，暗夜杀手也罢，回到家面对我时，希望你能做好真正的自己。”

“我不需要你当英雄，我只想你能开心，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蓝桥易久久得看着她。

哑声道，“楚楚，我何德何能。”

他其实是一个脾气相当暴的人，自小老爷子为了让他收敛稟性，教他学习诗词书法，希望儒家文化能帮助他克制自己。

他也确实不常将情绪外露，即便执行杀手的任务，也是微笑着断人手脚，像个活阎王。

直到遇到楚烟，她是第一个人让他不必在意其他，只用做自己的人。

怎能不心动？

在这样宁静的夜里，两人相拥，感受着彼此浓重的爱意。

......

翌日。

楚烟还在睡梦中，被一阵铃声吵醒，她习惯性得伸手往旁边摸，床另一半是空的。

起来一看，已经十点了。

床头柜上留了一张手写便贴。

——我上班去了，爱你。蓝桥易。

楚烟笑了笑，将便贴放回去，按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