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被管家带走时,人挺乖巧,没有闹。
楚烟还挺欣慰,她发现这小孩越来越能感知到外界情绪了,前面的辛苦训练算是没有白费。
夜深了,四周都静下来,有些东西便自动翻涌上来。
她想到了杜莺歌,想到了楚天,甚至,还想到了江阔。
脑子里很乱。
蓝桥易抱着她,想着以什么样的话题开场会比较好,思来想去,没有找到合适的,死亡本身就是沉痛的事实。
怎么去修饰,都是悲怆的。
他握着楚烟的手走到窗边,他们坐在榻榻米上,俯瞰着城市的夜景,“楚楚,阿姨的遗体存放在殡仪馆。”
楚烟的手痉挛般抖了抖,点点头。
“把你想说的话写下来。”蓝桥易递来纸和笔,他知道语言在这种时候是苍白无力的,但是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
她沉默片刻。
在白纸上写到:楚烟,22岁,父母双亡
蓝桥易盯着她泛白的指关节,心如刀割,眼前的人难过,他只会更难受。火山文学
抚摸着楚烟的鬓角,“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楚烟弯弯嘴角。
在纸上继续写到:你当初也是这样难熬吗?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蓝桥易提起那场爆炸案时的痛苦。
这个世间,骤然离别是最残忍的,走的人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留下的人苦苦追忆,画地为牢。
“差不多吧。”
蓝桥易轻轻叹了口气,“刚开始人是麻木的,只知道他们不在了,脑子里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几天去家里的书房,里面有他们做实验的东西,才会发现,爸妈生活的痕迹无处不在,整栋房子里都是他们留下的气息,可他们却不能再回来了,那个时候是最痛苦的。”
楚烟低下头。
想起那通没有接听的电话。
她总以为日子还长,她们母女的矛盾可以随着时间慢慢解开,熟料,往后根本没有机会了。
最让她难受的是,她发现自己对杜莺歌根本不了解,以至于想打开思念的口子,却像拿着一卷胶带,找不到头在哪里。
着急。
无措。
楚烟很愧疚,如果她不自以为是,如果她能早去医院一点,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蓝桥易看出她心里所想,“楚楚,你现在有自责的情绪是正常的,但是我想让你知道,错不在你,你已经尽力了,不要让这些成为你的枷锁,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你妈妈来说,是一种解脱。”
楚烟靠着他的肩,沉思着,良久,落了一滴泪下来。
这晚,他们聊了很多,因为楚烟无法出声,大多时候是蓝桥易在说,他谈到人生,说到未来和生死。
楚烟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中,沉沉入睡。
蓝桥易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关上门,走到套间外面的会客室。
他的邮箱里传来一份来自国外的文件。
——少爷,人已接到,一切平安。
蓝桥易深邃的眸子变化莫测,然后,点击删除,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