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阔说着,沉默几秒,看着儿子道,“你希望友情就是友情,不掺杂利益,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不是江新词,而是街边的一个小混混,萧令还会不会拿你当朋友?”
“......”
“新词,是江家给了你交友的底气,给了你筛选朋友的机会,你不能一边享受着这一切,一边又觉得是它禁锢了你,在这方面,柳儿要比你通透的多。”
这番话如雷贯耳,使江新词感到羞愧。
他沉默半晌,在心里叹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了,爸爸,萧令那边我会去沟通的。”
“好,去吧。”
书房门合上。
江阔揉着太阳穴,面色阴沉。
他虽然一直不喜儿子温和的性子。
但是江新词有一点,他是极其满意的。
那便是江新词的好人缘。
京州城里富商太多了,江家这样的,算是家道殷实,却够不上达官权贵,多数富人一生都在努力攀向另一个阶级,江阔也不例外。
他总觉得江新词身为男儿,气场过弱,可正是因为这种书卷气,有别于那些纨绔子弟,使他儿子在名流圈意外的受欢迎。
萧令便是很好的例子。
身为萧伯庸的独子,萧令从出生起就备受关注,良好的家室并没有使萧少爷飞扬跋扈,反而成天是一副闲云野鹤不知愁的悠哉样儿。
萧家几代人都是文将,到了萧伯庸这一脉,走到外将官部长的位置已经算是顶峰了,祖辈积累起来的势头,绝对不能到下一代走下坡路。
可偏偏萧令不恋权。
因此,有传言说,萧伯庸在外面还有个小儿子,之所以一直没有认回来,是顾忌夫人的娘家,那小儿子便是星耀传媒的萧权。
真真假假的,反正,萧家一直对外宣传只有一个独子。
这样的家族,怎能让私生子来蒙羞呢?
“哎......”
江阔叹着气起身,走到书柜前,从里面取出一本略微厚重的相册,因为时代久远的关系,封面的牛皮纸已经有磨损的痕迹。
翻开。
迎面第一张,是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
他手里夹着书,身后是庄严的图书馆,阳光透过斑驳的树荫洒在他的肩上,青年站如松柏,意气风发,笑容如春天般明媚。
再往后翻,还是这个人。
有他工作的样子,也有生活化的场景,这些拼凑在一起,仿佛可以看到他热烈而又浪漫的一生。
只是,相册的后半部分是空白页,时光在那一页上戛然而止。
上面写着一段话——
楚天,生于春暖花开的四月,葬在细雨绵绵的夏末,享年46岁。岁月因他的慷慨以赴而更加静好,世间因他的毅勇向前而更加瑰丽。
“小天......”
江阔抚摸着照片,眼神复杂,嘴里喃喃道,“你要是还活着,京州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也许时间会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
书房里寂静万分。
许久之后,江阔合上相册,等再度出门时,他又是那个被众人称道的笑面虎。
医院——
杜莺歌听到从走廊深处传来的脚步声,眼神动了动,仍伏案抄写经书。
门推开。
江阔走了进来,打量着屋内,在窗边的椅子坐下,开口问,“最近身体怎么样?看着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