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城满夕阳。
一窗之隔。
外面人群攒动,车内一隅,祥和宁静。
在斜阳映照在蓝桥易肩上的瞬间,楚烟想到了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
“你真想听?”她细长的美眸带着些不确定。
“是。”蓝桥易点头承认。
“行。”
楚烟勾着唇角,四目相对,她缓缓开口,“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只记花开不记人,你在花里,如花在风中。那一年,花开得不是最好,可是还好,我遇见你,那一年,花开得好极了,好像专是为了你,那一年,花开得很迟,还好,有你。”
一番话,说完也不过十几秒左右。
车内的两人却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噗通。
噗通。
楚烟听到自己心跳如击鼓声,她是心理学专业的,从不逃避自己心里的想法,她清晰得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
——你喜欢蓝桥易。
这实在是危险的念头。
当初赤练让她住进蓝宅,借势攻下蓝家大少,末了,还耳提面命的告诫她,与蓝桥易玩儿感情,只可走肾不可走心。
一语成谶。
她好像失败了。
“楚楚,我很喜欢。”
蓝桥易深邃的眸子如密网,即便这种时候,也让人轻易猜不透,他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哑声问,“我是第一个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楚烟却是听懂了。
“当然,情话这种东西谁还当饭吃啊。”全京州城主动提起想听情话的男士,你蓝大少大概就独一份了,而她竟也真说了。
在往后的多年里,每当两人议起谁先对谁动心时,楚烟总能想起这天斜阳晚暮,蓝桥易捧着向日葵,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而她,在那一刻,灵魂变得滚烫。
临泉山庄——
管家瞅着自家少爷,心说,好吃好喝供养了二十多年,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送了两捧花,就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少爷,你的矜贵呢?
不过,想归想,当蓝桥易伸手要花瓶时,管家还是笑着拿了一个水晶瓶过来,作势要把花接过来修剪。
“我来。”蓝桥易握着剪刀,神色非常认真。
“......”管家看得提心吊胆,他家少爷哪做过这些啊?打小就是老爷子心尖上的宝贝,眉头皱皱,都够全家心疼了。
咔擦。
蓝桥易剪掉了一截根茎。
他对照着花瓶比了比,拧着眉,喃喃道,“好像短了。”
管家憋笑,安慰说,“没事,家里有矮些的瓶子,再找个就是了。”言外之意就是,少爷您放心修剪,哪怕最后只剩下花,我也能给你想到办法。
旁边。
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楚烟,抬眸看着这一幕,摇头感叹,蓝家大少爷在家里的地位,简直就是豌豆公主照进生活啊!
“你不能这么弄。”
楚烟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蓝桥易身边,从他手里拿过剪刀,“要斜着剪,像这样,斜切面越大花活的时间就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