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一步步往外走。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幼年的画面。
那时,父亲还健在,对他期待极高,自然也十分严厉,董鄂在那样的高压之下,成绩保持的一直不错,成为父母的骄傲。
他和董平仅仅相差一岁。
在家里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董鄂其实并不讨厌这个弟弟,那人矮小瘦弱,说话常常词不达意,性格又十分固执,但是对他,却是极为崇拜的。
高一那年。
他期末成绩不太理想,被父亲关在书房里练字,夜深人静,一天没吃饭的他肚子饿得直叫,董平笨拙地从阳台爬过来。
在外面打开窗户,往里面扔面包和水。
他因为调皮背部上开水烫伤,躺在医院里哇哇大叫,听到医生说会留疤时,简直要崩溃了,董平赶来说可以为他植皮。
——因为你是我哥哥呀。
董鄂记得,那天的病房里,弟弟的眼睛很圆很亮。
他一直看不上赵家那小子,不就仗着家里有些权势,在圈子里横行霸道,还处处排挤自己,在次聚会上,两人起了冲突。
董鄂积怨已久。
从餐桌上拿起一把刀,就朝赵家小子刺了过去。
幸好,大家都离开了,包厢里只剩他们两个,董鄂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孩,慌乱中给母亲打了电话。
——你去把手洗干净,我带你弟弟过去。
电话那头,母亲冷静地说。
董鄂当时并不知道,弟弟来的作用是什么,他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被管家直接带走。
——小平呢?
在回家的车上,他看着管家问。
——小少爷听说你和同学起了冲突,非常担心,和夫人一道去了。
——哦。
董鄂的头昏昏沉沉,觉得车里的味道不对,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很快,就歪着脑袋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
弟弟没有回来。
他的录取通知书还扔在桌上,没有拆。
——妈,小平去哪儿了?
董鄂再次问起。
母亲的表情很悲痛,她说:赵家那小子已经醒了,人家一口咬定是你要杀他,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如果董家必须有个人要进去,不能是你。
——不行。
董鄂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被母亲拦住,她的巴掌劈头盖脸得砸过来。
她流着泪,哭说:小平他已经认罪了,最多......最多20年,他就能出来,可若是你进去,董家的未来该怎么办?妈妈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
董鄂愣在原地。
他感到非常内疚,可奇怪的是,心里被压着的巨石,好像瞬间被击得粉碎。
再后来父亲离世,他在生意场中如鱼得水,就在人生巅峰时刻时,收到十里监狱传来的一封信。
——我是被冤枉的,这种错乱的人生我过够了,哥哥,救我。
那是弟弟的笔迹。
这次。
董鄂没有犹豫得将信交给了母亲,他看出了她的挣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有些路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一周后。
他接到弟弟的死讯。
一个月后,他举办了世纪婚礼,成为董家新一代的掌门人。
母亲临终时,对他和妻子没有什么交代的。
她躺在病床上,目光浑浊,面容苍老如枯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