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再给我说一句杀人的快感,我特么马上让你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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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松开我!”
“牛先生你冷静点!”
……
混乱中,诊室门突然被推开,杨淑敏进来盯着牛山大声道:
“小山住手!”
牛山死死揪着对方的衣领,满脸涨红的朝杨淑敏喊道:
“你要不要进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杀人的快感?”
说着,牛山盯着面前神色紧张的医生愤然激动道:
“杀人的快感?!我草你大爷!!你见过自己朋友被炸的身首异处、只剩下一颗脑袋连着半截脊椎么?你见过自己的长辈,一半身体在你怀里,另一半身体的心肝脾胃、肠子血肉就在你身上蠕动么?你特么见过么?你见过一颗脑袋就在你眼前被枪打爆,眼球像团年糕一样从眼窝里喷出来的惨状么?!你这混账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快感?!我特么现在就让你变成我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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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牛山挥起拳头就要打,好在另外两名医生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杨淑敏也赶紧上前朝着近乎癫狂的牛山大声道:
“小山,冷静点,你看着我,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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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涨红、头上青筋暴起的牛山转过头,看着杨淑敏淡然的微笑,内心瞬间平静了不少,
杨淑敏靠近些抬手安抚道:
“对,就是这样,小山,冷静,把手松开,他们只是例行公事的医生,你放松点!”
牛山渐渐回过神,转头看一眼面前的医生,他缓缓松开手没好气道:
“例行公事是吧,你们这些家伙就是以此为生?一群装腔作势、自以为是的混蛋!”
被松开衣领的医生稍稍定了定神,杨淑敏尴尬的朝对方道歉说:
“不好意思吴医生,让您受惊了”
只见吴医生摆摆手,竟笑了笑说:
“没事没事,他的反应还算不错”
杨淑敏一愣,随即高兴道:
“真的么?”
牛山皱起眉头莫名的看着这位吴医生,吴医生摆摆手笑道:
“都坐下吧,我们重新坐下谈谈”
杨淑敏安抚着牛山再次坐下,三位医生也再次并排坐在了对面,杨淑敏从旁边拽过一把新椅子,坐在了牛山身旁,
牛山没好气的看着对面的医生,吴医生笑了笑说:
“对不住牛先生,刚刚我们的确有些冒犯,尤其对于您的特殊经历而言,那些话确实很过分,也许普通人不能理解,但是请相信,我们是很清楚的,之所以还要那么做,简单点说,就是一次心理评估”
牛山微微皱眉:
“心理评估?什么意思!”
吴医生深吸口气,微笑着解释道:
“不知牛先生之前是否有听说,当警察在执行任务时,不得不向嫌疑人开枪并导致对方死亡后,该名警员会被强制休假,还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以防止以后出现某种不好的心理倾向”
牛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吴医生神色凝重道:
“我们知道您有很多……常人不会接触到的血腥经历,但由于这里的特殊情况,您事后不可能有休假,更不会接受过什么心理干预,我们需要知道您目前真实的心理状态,以供决策层判断,是否要将这些东西交付给你”
牛山利落的回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吴医生看一眼杨淑敏,笑着摇头说:
“那也无所谓,总之,我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再来聊一次么?”
牛山看向身旁的杨淑敏,杨淑敏鼓励的点点头,牛山随口道:
“好啊,还聊刚刚那些么?”
吴医生笑了笑说:
“按照刚刚我们观察牛先生的反应来看,牛先生应该不会忘记那些数字”
杨淑敏和三位医生都静静看着牛山,牛山盯着桌面沉默一阵,终于开口道:
“173人,不算交战状态下难以统计的死伤,仅被我当面亲手处决掉的,就有173人”
吴医生试探着问:
“那么确定?”
牛山点头道:
“喆松港,第一个,是被我用枪托砸死的龙哥,之后在第一园区里有24个,第二园区45个,刚好用了五个9发手枪弹夹……”
牛山追寻着记忆逐一报出数字,说到最后被自己当面“炮决”的布林.孟菲斯托,他又罗列汇总一遍,刚好173个!
看着神色悲切的牛山,吴医生轻声道: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当中就没有一个是罪不至死的么?还是说,你到现在也十分笃定,他们全都确凿无疑的该死!”
牛山皱了皱眉头,随后深吸口气道:
“也不那么笃定”
吴医生继续试探着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怀疑的?”
牛山想了想,眼神茫然的叹息说:
“大概……就是在千渡港吧,很多园区守卫的家属找到那里讨要说法,还差点因此害了同伴,那些家属……他们也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家庭,其中不乏孩子和年轻的妻子,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最后也只带回一叠冷冰冰的钞票,而他们的父亲、丈夫,有的人也确实只是为了一口生计,才为那些园区卖命……”
吴医生微微点头,看着牛山追问:
“所以后来,你因此感到后悔么?”
面对这个问题,牛山无奈的笑了笑,随口道:
“会又怎样,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做!”
吴医生警惕的盯着牛山问:
“为什么?”
牛山淡然道:
“那些为了生计在园区卖命、最终被我处决的守卫固然可怜,但那些在他们的协助下,无辜死去的人们又何尝不可怜?如果只能用罪恶讨伐罪恶,那就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这份罪恶,我愿承担这份罪恶,所以在这个过程里我从来不以拯救者自居,我只是个惩戒者,惩戒罪恶、承担罪恶的活阎王!”
听着牛山颇有深意的自述,吴医生点点头,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最后还是追问了一句:
“既然你也感觉到,自己对那些人的处决可能并非完全正确,那你……是否有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靠个人,是无法轻易客观判定一个人罪恶与否的,至少无法判定一个人是否应当被立即处决!”
牛山笑了笑说:
“当然,我们都是凡人,又不是神仙,都会有局限,如果有可能,我当然也希望所有罪恶都能受到对等的惩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当时当刻,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下,如果我不为死难者讨回公道,那就没有机会再为他们争得公道了!而且当时这还涉及在整个地区的威慑效果,也许几个恶人的死,就会换来一些普通人的活,我必须那么做!”
吴医生再次点头道:
“理解,毕竟我们没有身临你当时的处境,不该对此妄加揣测”
说完,吴医生在一份表格上写了些什么,最后签下名字,将表格递给杨淑敏笑道:
“如果前面的检查都没有问题,我想可以安排手术了”
杨淑敏欣喜道:
“真的么?谢谢吴医生!”
牛山再次不解的看着医生询问:
“所以……我们这些谈话都是为了什么?”
吴医生站起身笑道:
“为了通过一场心理评估,确定你没有反社会、反人类的极端人格,才好把东西安心的交给你!”
牛山转头又看向杨淑敏问:
“到底什么东西,要搞得这么夸张?”
一脸高兴的杨淑敏仰头故作傲娇道:
“现在想听?偏不告诉你,准备手术!”
牛山一脸无奈……
没一会儿,一身病号服的牛山已经躺在担架床上,挂着药水被推到了手术室门口,
杨淑敏跟在一旁安慰道:
“放心,都是很小的创伤,大概要扣开你的两颗牙齿,然后两边耳道以及眼睛上会各有一个微创的小手术”
听到耳朵里和眼睛上都要手术,牛山不禁心里一阵打鼓,但此时自己已如砧板上的鱼任人摆布,他只能感叹道:
“敏敏,看看我有多信任你,什么都不清楚,就被你推上了手术台”
杨淑敏一时间倍受感动,轻吻他的额头微笑道:
“知道,知道小山对我的信任了,敏敏以后会更爱你”
牛山叹息一声,随口道:
“知道么,我那么信任你,可你好像并不太信任我,直到那个心理评估开始之前,你都没提醒我他们要做什么,难道你也怀疑我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
杨淑敏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她静静的看着牛山轻声道:
“恰恰相反,我十分确定你绝不会变成那种人,所以根本没必要提前提醒什么”
牛山笑了笑,伸手轻抚床边杨淑敏的手,
护士们要推着牛山进入手术室了,杨淑敏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又上前叮嘱道:
“小山,等你出来后,可能……可能有段时间会看不见也听不到,我也无法想象同时失去这两种感官会有多孤独,但是记住,到时守在身边握着你手的人,一定就是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牛山淡然的笑着点头,护士们推着他进了手术室,
虽然知道手术非常安全,但眼见牛山消失在门后,杨淑敏还是瞬间焦躁不安起来……
深港码头,众人陪着赵代表一行参观了港口后,又准备乘车前往岛上各项目现场参观,
正要上车的梁泰,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了一阵,顿时眉头紧锁,
不远处陈利军见他始终没有上车,于是过来询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梁泰挂掉电话,看着陈利军叮嘱道:
“你先陪他们去参观,我去找一下老贺,有急事”
陈利军点头应下,跟随其余人乘车离开。
梁泰则朝着港口临时医院匆匆走去,
病房里已经在康复中的老贺正觉无聊,突然见梁泰来探望自己,连忙下床起身笑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赵代表她们来访么?你没去陪同?”
梁泰神色凝重的走上前说:
“刚收到一位在马席夫家担任军事顾问的专家来电,说是喆松港的情况有点反常”
老贺一愣,不解道:
“有什么反常?难道孟菲斯托家已经投降了?”
梁泰谨慎道:
“他说,马席夫的渔帮仍驻扎在喆松港,可是圣教团的人却似乎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部队似乎是连夜开拔,不知去了哪里,也没人跟他们通气”
老贺惊奇道:
“那么多人,一夜间不见了,也不知去哪?”
梁泰回道:
“马席夫家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前一晚把几位随军专家的住处都临时安排在了远离军营的位置,他们也是今早才发现的异常,询问下来,也没人给他们一个确切的回复”
老贺想了想说:
“让他们继续探,另外,赶紧把情况告诉牛少爷,我们尽快一起碰个头”
梁泰点头应下,转身离开去找牛山,
然而,当他再次来到那艘医疗船,登船一番询问才见到了杨淑敏,却又被告知:牛山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梁泰一时间目瞪口呆!
明明早上人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功夫,怎么就被推进手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