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越的脸色刹那间惨白了一下,然后脚步飘忽地走出去了。
片刻后他把萧暥要的皂角和草木灰都拿来了。
然后站在一边,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
这孩子怎么了?
萧暥也没多想,就开始忙活起来。
踟躇了一会儿,云越忽然靠近了一点,“主公……”
“嗯?”萧暥往草木灰里兑水。
云越贴近他耳边,幽幽问道:“莫非,他...进去了?”
萧暥正在考虑草木灰和皂角的配比问题,没留神,“什么?”
云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皱着眉道:“刚才在林子里,我看到主公被那蛮子压着……”
萧暥顿时被一道雷劈到了!
手一抖,草木灰洒了一桌。
真闹心!我就想干干净净洗个澡,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
怎么古人的思想都这么不健康!?
还野地里,还被一个猛汉,霸王硬上弓?
太特么重口了!
这真是云渊大名士教育出来的孩子吗?他脑瓜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萧暥脸色霎时黑成锅底。
云越见他这幅表情,整个人如遭重锉,扭头就走。
“你去哪里?”萧暥问。
云越手按在剑上,头也不回闷闷道,“去杀了他。”
停停停!
我特么好不容易把人活着带回来,你去一刀结果了!
萧暥挡在他面前:“不许去。”
云越此时的眼睛都要渗出血来,看得萧暥是惊心动魄啊,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清俊的孩子露出这么狰狞的神色!
萧暥赶紧拉着他解释:“我没有事,他什么都没做。”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雪白的脖子上一点红痕,欲盖弥彰昭然若揭啊!
云越的脸比魏西陵还要冻上三分,阴森森道:“人是我杀的,不过死一个蛮子,宛陵云氏担得起!”
意思就是,连累不到你萧暥!云家会摆平这事儿!
萧暥怒了,你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主公我这段时间确实威信有所下降,我也确实没原主那么彪悍,但还不至于沦落到被上了还忍气吞声那么窝囊吧?
阿迦罗若真敢做那事,当场我就把他那玩意儿人道毁灭了信不信?
“你给我回来!”萧暥呵斥道。
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急的,胸口顿时一阵钝痛,身形晃了晃,没站稳歪倒了下去。
云越这才慌了神,赶紧回身环住他。
“主公,我……”
你什么你啊,“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他今天本来就摔得浑身骨头疼,没什么力气,仅有的这一点精力也被云越气得耗去了七八分,手攀着云越肩头虚喘着气。
云越也被他这样子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揽住他的腰,伸手还要去抄他的膝弯。
等等等……不,不是这样!
“你…你搀着我就行。”
这孩子最近怎么了,是被自己带歪了吗?怎么一上来就要抱。
云越搀着他到榻边,又拿来软垫让他靠着,
“行了,你去准备热水罢。”萧暥摆摆手。
真糟心,他现在不想面对云越疑虑重重的眼神,就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云越哦了声,勤快地就要出去,
“等……等等,……剑留下。”萧暥道,
云越乖乖取下佩剑交给他,尽心尽力去做事了。
不过云越不愧是贴心小秘书,水温适中,木桶周围还支起了帷幔,防止热气外散。
氤氲的白汽里,萧暥觉得整个人渐渐舒缓过来了。沐浴露已经没心情做了,想着随便泡泡澡算了。
云越很自然地就要上来给他宽衣。
喂喂,这又是做什么?
萧暥赶紧道:“别,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云越微微一愣,已经抬起的手停在空中,然后皱了皱眉,目光复杂地看向他脖颈上的红痕。
萧暥瞬时又被雷到了!
这……怎么搞得他好像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啊!
见云越的脸色渐渐开始发白,眼神中又浮现阴鸷。
算了,老脸不要就不要,都是男人,爱看不看的!
他心一横,展开手臂:“行了,你来吧。”
云越立即上前,悉心周到地替他拾掇起来。
看到他除了背上被撞得青青紫紫,再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后,云越的脸色才松缓下来。
萧暥心里苦啊。
他才是主公对吧?
为什么他这个主公要在属下面前……自证清白?
这是什么神剧情?
但是如果他今天拒绝云越的要求的话,那么今后云越每天看他的眼神,大概就会像看着……一个受吧。
萧暥扶额。作为主公的威望呢?
如果他还存在威望的话……
算了,事情搞清楚了就好。省得那孩子瞎想。
其实林子里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啊。
那蛮人估计是恨自己恨透了,咬一口出出气罢了。所以也没往死里咬。
可为什么他明明是救人,还这么招人恨呢?原主果然是宇宙无敌的招黑体质啊!
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萧暥浑身的筋骨终于舒缓下来。
云越站在后面,轻手轻脚地替他散开发髻,然后取来梳子,细心地梳理起他一头顺滑的长发。
真像个小媳妇,萧暥心里又开始不着调地想。
他打算在温水里眯一会儿,朦朦胧胧中就觉得肩膀上传来一阵酥麻酸爽的感觉。
云越好像开始替他按起了肩。从脖颈到双肩再到浸泡在温水中的肩胛。手指力度适中,按得他浑身骨头都松泛起来。
萧暥舒服地眯起眼睛,没想到还有这福利啊!
算了,这孩子虽然脑子里的想法奇怪了点,但毕竟多才多艺啊!
他被按得浑身舒爽了,就又开始老不正经地瞎想起来:云越为啥不是个妹子呢,不然他就娶了啊,真是贤惠!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问:云越啊,你们云家的孩子都是这风格吗?你……就没有什么姐姐妹妹?
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帐外有卫兵报告道:“主公,陛下来了。”
萧暥:……
这皇帝是不是跟他有仇啊,可真是会挑时候!能不能让人好好泡个澡了?
等等……还确实跟他有仇的。
杀妻之仇……
萧暥没脾气了:“请陛下帐外稍等。”
云越细眉皱了皱,立即勤快地拿来了棉巾帮他擦拭,低声说了句:“魏家的人真是事多。”
萧暥耳朵贼尖的啊,什么?魏家的人?还有哪个魏家的人?魏……西陵?
不可能,这座冰山只要确定他没死,怎么会主动来看他?
那么就只有小魏瑄了?
“晋王也来过?”他立即问。
云越正专注地给他系衣带,心不在焉说:“嗯,早来过,我跟他说你睡了,让他回去。”
萧暥:……
麻烦你找借口也走点心好不好?这个时辰?太阳都没落山,睡了?嗯?你当你主公我是猪吃了就睡啊!
萧暥穿好衣裳,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根发带,就走出帐外。
只见桓帝脸色煞白地等在那里,秦羽站在他身边,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啊?
他还没来得及问,桓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阿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