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人屏息凝神。
屏风后是一道月墙,空间狭窄,带着点清苦的药味萦绕在魏瑄鼻间。
他尚比萧暥矮了一截。此时后背紧贴在萧暥胸前,就好像倚在他的怀里。黑暗中甚至能清晰地感到那匀实的胸膛随着呼吸静静起伏。
萧暥的气息轻若柔羽,温软细润地拂在魏瑄脸侧,宛如耳鬓厮磨般,又酥又痒,不禁激起他心中阵阵涟漪。
魏瑄难耐地想偏开些脸,结果一侧首,视线就撞上了萧暥清致如玉的颈项和下颌优美的线条。
那么近的距离里,这视觉冲力太强,炙灼而陌生的烫感从胸腹中升起,如野火般生生不熄。
魏瑄顿时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颈,方才酒意上涌时的浮思妄念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他仿佛看到自己转身回头,将那人重重抵在墙壁上,紧纤细柔韧的腰身,含住线条精妙的下颌,咬上雪白细腻的颈项……
他一边默念清心寡欲的口诀,一边拼命克制着胸中的燎原之火,在冰火两重天中,他艰难地维持着神智的清明,不至于做出逾矩的事情。
就在他用尽全力克制着心魔欲念,握紧的手都要把骨节捏碎了时,他们背靠的月墙后竟隐约传来了悉悉嗦嗦的衣物摩擦声,伴随着男子粗重的鼻息和女子的娇声。
这时候听到这种声响,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魏瑄清晰地听到自己脑内一阵炸雷爆裂,忍无可忍憋闷道,“你找的什么地方?”
萧暥也挺尴尬的,他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业务啊?难怪灯光那么暗?
果然临时找的场子不靠谱。
大概是察觉到屏风后的动静,一个蛮人忽然转过头来。
两人同时噤声。
那蛮人招呼了一声,紧接着又有几个肌肉健硕的蛮人扭头走了过来。
他们一手拿着幽暗的火折,一手抽出了藏在衣下的弯刀。
幽暗的火光照着锋利的刀刃,反射出森寒的光芒,蛮人硕大的身影如山峦般投射在屏风上。
顿时所有的浮思游念全都凝固了,魏瑄脸色冷白,指尖黑雾袅绕,出手,还是不出手?
一出手,萧暥就会知道他修炼秘术,但是不出手,这几个蛮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
就在魏瑄犹豫之际,忽然寂静中叮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颗山核桃打到蛮人的钢刀上又弹了开去,精准地落入案上的酒樽里。
几个蛮人同时霍然转身奔去,锋利的弯刀带起一阵疾风,劈开酒樽,酒水汩汩流了出来。
萧暥指了指他们的背影表示:不大聪明的亚子。
魏瑄有点佩服这人的好心态。居然还在身上藏零食?
但是那几个蛮人只是被暂时引开,他们迟早会搜到屏风后来。
萧暥道:“这墙后有暗室。”
魏瑄顿时想起刚才墙后传来让人耳热心跳的声响,登时脸一红,“这不好罢。”
萧暥表示这会儿管不着了,先退进去避一避再说。
他修长的手指沿着墙壁一摸索,就找到了入口。
暗门推开,一缕微弱的光线射了出来。
萧暥反手关上门,边道:“挤一挤啊,挤一挤。”
门后那男人正干得起劲,登时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这他娘的能挤吗!
那汉子宽额阔口,骨骼粗壮,五官凶顽,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
但偷欢这事本来就不能声张,他憋着一股邪火道:“外头地方那么宽敞,你们非要来这里!”
偷欢还能偷到一块儿了?
萧暥总不能说外面有几个北狄蛮子在抓他,欠兮兮道:“人多热闹。”
他确实喜欢热闹。没毛病。
那汉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背过去,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好挨在一起的?这也要凑热闹?
而且,四个人一起?口味实在太独特。
再一看,竟然还是两个男子,额头上青筋登时跳了跳:“出去出去,你们外头随便找个地儿去解决!”
魏瑄眼见对方的火气都要被萧暥撩起来了,赶紧打圆场。在这地方吵起来,就要把外面的蛮人引来了。
魏瑄道:“其实,他是女扮男装。”
萧暥愕然看向他:什么?
汉子道:“胡扯,他长得比你还高。”
魏瑄诚恳道:“他是我婶婶,家里管得严,若不女扮男装怎么出来?我皇……我叔可凶了,打人很厉害的。”
萧暥目瞪口呆:……你什么?婶婶?
这孩子舌灿莲花的本事,在千家坊地穴时萧暥就领教过的。
魏瑄张口就来:“我叔正在外面,所以我们不能出去。”
他显得楚楚可怜,“被我叔发现会打死我的。”
萧暥彻底混乱了:什么什么?
那汉子听后慨然长叹,觉得这孩子勇气可嘉,自家婶婶都敢偷。遂用自古英雄出少年,可造之材,佩服佩服的眼神看着魏瑄,同情并大方道,“那就挤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