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冉阴恻恻道:“我玄门有秘法,称为人傀术,一旦中了此术,保准他以后都会乖乖听话。”
方胤脊背一阵发寒,道:“不可,西陵若真的成了傀儡,岂不是废人一个,他如何再率军作战,再拱卫江州?”
这点大局观方胤还是有的,他心里很清楚,中原诸侯割据,战火纷飞,他们能够在江南偏安一隅,坐享荣华,还要仰仗魏西陵的战力。
东方冉笃定道:“明公放心,控制术对君候平时处理庶务,还是带兵打仗都没有任何影响,甚至他自己都察觉不到被控制了。”
方胤捋着柳须,凝思不语。
方宁催促道:“父亲,魏西陵又是拒婚,又要打仗,让我们没得安生日子过,不能再犹豫了,控制了他,就控制了江州。”
方胤看向东方冉,眼中带着将信将疑之色,问:“若行此术,需要什么?”
东方冉道:“要行傀儡之术,要知道他的生辰。”
方胤道:“生辰我倒是知道。”
随后取来一张小笺,转身写下:广德年,冬月十六,辰初。
然后慎重地封好后,交给东方冉。
东方冉眼睛微微一眯,“我还需要画像,越像越好。”
方宁道:“这也不难。我去找最好的画工。”
人傀和他本人的容貌越接近,就越容易生效。
但是东方冉自己清楚,他的秘术是偷学的,加上这些年利用日月教搜集的一些散落的苍冥族卷宗。饶是他悟性极好,但这零零碎碎的所得,使他秘术造诣并不高。
而且人傀术是中低阶秘术,普通人心智不坚,容易被控制。但魏西陵身经百战,意志坚决,且从不信法术障力,人傀术怕是难以生效,得给他加点料。
东方冉心念一动,除非把两种秘术并用,相互糅合,双管齐下。
他阴郁道:“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方宁迫切道:“先生请说。”
“他的血。”
方胤的眉头猛地抽搐了一下。
方宁脱口道:“他是战神,战场上都没受伤过,谁能伤到他?”
“正因为君候非同常人,若想要控制他,必须要用他本人的血脉,来供养傀儡。”
人傀不仅要和魏西陵有一样的容貌,还用他自己的血来供养,才能够真正起到作用。
方胤面有难色:“不可能。”
以魏西陵的剑术,别说伤到他,恐怕近他的身都很难。
东方冉建议:“当然不能强攻,偷袭如何?”
方胤道:“西陵的剑术我很清楚,就算是一顶一的技击高手都伤不了他,他身边的亲兵也都是沙场百战中历练出来的,派人偷袭,恐怕刺客连和他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拿下了。”
而且,派刺客袭击,此举本身非常冒险。
刺客袭击君候,属于大案,必然彻查到底,刺客若是落网,还会把他们招供出来,到时候公侯府和方家的关系就真的破裂了,甚至连老太太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他们只不过是想取血,又不想害魏西陵性命,派刺客去袭击他,得不偿失。
东方冉道:“我有一计。明公可以在家中设宴,邀请魏将军前来,既然是家宴,他必然不会带护卫。再于宴中……”
“住口,”方胤打断他,骇然道,“我在家中设宴,对魏西陵下手,先生想害死我们方家?”
东方冉继续道:“君候方才招明公议事,筹募军资,明公以此事为由头,请他来家中一叙,顺便吃一顿便宴,他必然不会生疑。”
方胤听得心惊胆战,“他若在我府上遇袭,你怕我摘不干净?”
东方冉道,“明公,这件事只有在府上做,才能把控全局,万无一失。”
“一派狂言,先生可以走了。”方胤拂袖起身,“来人,送客。”
“明公,如果是君候带来的人,伤了他呢?”东方冉长声道。
方胤忽然站住脚步,不解道:“他自己带的人?何意?”
东方冉不慌不忙道:“赴宴之时,明公只需请他带上一个人。”
方胤摆手让闻讯而来的家丁先退下,问道:“带谁?”
东方冉:“魏瑄。”
方宁色变道:“那小子是夷狄,会污了进我方家的门楣!”
东方冉阴冷一笑:“正因为他夷狄的身份,他来刺杀君候最为合适。”
方宁冷哼道:“但以西陵哥的剑术,那小子根本不是对手。”
东方冉神秘道:“未必,他修秘术。”
方胤闻言脸色骤沉:“修秘术者,都是邪魔外道,魏瑄怎么说也是晋王,先生没有凭据,不可妄言。”
东方冉很有把握:“前番我大师兄卫宛就数次要抓捕他,都被玄首保了下来。”
方胤问:“谢玄首为什么要保邪魔外道?”
东方冉颇为不屑:“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明公可听说过魏瑄出生时的流言。”
方宁抢道:“我知道,那小子是番妃所生,有蛮夷血统。”
东方冉点头道:“他母亲是苍冥族人,苍冥族擅长秘术,所以魏瑄也善于秘术。”
方胤闻言颇有犹豫:“魏瑄修炼邪魔外道,让他进我府上,我方氏上百口人的安全何以保障?”
“明公放心,魏瑄年纪尚小,秘术修炼还浅,而且不是还有我在吗?”东方冉胸有成竹道。
“先生是玄门高人,克制魏瑄这等妖孽不在话下。”方宁道,
东方冉道:“修炼秘术有损心智,魏瑄的心绪本来就不稳定,任何的怀疑、犹豫、焦虑、嫉妒、怨恨都有可能引发他的心魔,我再以玄术催发他心中的妄念,到时候就是魏瑄的心魔发作,狂性大发,在大堂之上袭击君候,魏瑄修炼秘术,招式诡谲,君候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袭击来自身后的人,猝不及防间很有可能被魏瑄得手。君候虽是在府上遇袭,但袭击他的是他自己带来的人,这和方家有什么关系?”
方宁听得紧张,道:“那个蛮夷小子不会真杀了西陵哥罢?”
东方冉得意道:“以君候的身手还不至于被魏瑄所杀,但你最好巴望着他伤得重一点。”
方宁不解问道:“为何要重伤他?不是只要采血罢了吗?”
方胤却已经是心领神会:“先生高明,西陵若重伤,就只能在这里住下养伤。”
东方冉道:“正是,他至少要等伤情稳定才能走,这几天还不是由着诸位摆布了,不但是采血,还可以让方氏的千金照顾他,一来二去,他不想娶也得娶了,否则这名声传出去……”
方宁这才恍然:“先生神机妙算,以先生之才不当玄首可惜了。”
闻言东方冉惨白的面具下,阴森的眼瞳里闪过一道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