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把祸水引到他们身上?”
容绪微笑,“无论这大梁城内的地下钱庄,还是这暗市上的买卖,都比尚元城来钱快。相比一个赵损,这块肥肉对萧暥来说,可有吸引力多了。”
王戎道:“你有把握?”
容绪点头,说了两个字:“他穷。”
前阵子萧暥从尚元城急调银钱,原来是拿去襄州买地了。这会儿库存一定空了。
萧暥花钱太厉害了,今天在赌场上赢来的钱,根本不够他花几天的。
很快小狐狸穷得都要典当狐狸毛了。
容绪摸了摸下巴,倒是很期待啊。
*********
丹书铁券?
魏瑄何等聪明,稍微一想立即就反应过来了,这就相当于面似特赦诏书,以往大雍朝也有皇帝的颁布给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臣子。
但是他不明白,萧暥要这东西做什么?
这乱世里,皇帝的免死诏书根本就如同一张废纸,而且就算萧暥要一份免死诏书,那么也该是桓帝颁布的吧?
他只是个郡王,也没有这权力颁布免死诏书啊。
萧暥当然明白,心想,所以这个问题就留给魏瑄你咯。
他不说,不解释,魏瑄那么聪明,自己体会就行。
该留白的地方就留白。
如果他说得多,这问题就多了。
你一个权臣,要诏书做什么?就算要诏书,也应该是跟皇帝去要,管一个郡王要?
所以萧暥只管向魏瑄讨要免死令,至于这免死令是什么形式的,怎么派发的,萧暥一概不提。
这个问题就留给聪明的晋王殿下去解决了。
某狐狸摆摆尾巴,充满期待地看着魏瑄。
见魏瑄凝眉思索之际,他又暗搓搓地示意魏瑄,再不成,你给我写个条子也可以。
将来武帝御笔亲书的免死诏。保他的小命应该没有问题了!
正当他东张西望,找哪有笔墨纸张的时候,忽然魏瑄探手进衣衫里,在颈项间利落地一扯,手心里就多了一枚如古朴莹润的玉璧。
那玉璧形似腾蛇纹,萧暥这一看,顿时心中骇诧。
这东西庄武史录上有写过!
史书记载,武帝的母亲,那位番妃留给他两件东西,一枚玉璧和一支骨笛。武帝一直视若珍宝,任是贺紫湄再恩宠有加,这两样东西也绝对不能碰一下。
萧暥不敢要,真的不敢要。这东西有点烫手啊!
“殿下,书笺即可……”某人疯狂暗示。
魏瑄手中捧着玉璧,抬头凝视着他,道,“此物虽然抵不上免死诏书,却是我母妃遗物。”
萧暥心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不敢收……
魏瑄神色凄清,道,“我只是郡王,我就算写了免死诏命也没有用。”
萧暥心里苦啊,孩子你太低估你自己了,有用的……
他刚想安慰魏瑄几句。
就在这时,夜空中隐隐传来几阵轰鸣。
紧接着,空中无数烟花如雨点般炸开,缤纷的焰火照亮了河面。也照亮了魏瑄年轻英俊的脸庞。
他陡然脸一振,一双清亮眼睛里熠熠生辉,像是发下什么誓言般正色道,“我愿以性命护此玉完璧无缺,也必然会以性命护持璧之人安然无恙。”
然后就想捧着自己的心一样,把这枚古拙的玉璧捧道他跟前。
萧暥接过来,凝视着这古拙的玉璧,烟花落到他眼底,暗夜里光华流转。
萧暥一边揣着玉璧,一边暗骂自己,让你摆小聪明,让你打小算盘,你一开始就跟魏瑄说,你给我写个纸条,大概意思就是无论我以前干了什么缺德事儿,以后可能还会干什么缺德事,反正一律都不追究不就完事了吗?
让你整什么丹书铁券!
现在好了,把魏瑄的宝贝玉璧给骗来了,你心虚不心虚!
就在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左右不安的时候。
魏瑄凝视着他,目光灼灼,眼中似有星辰闪烁,“卫夫子跟我说过,有匪君子,如圭如璧。这玉璧给将军正合适。”
他就像一个暗暗恋慕着心上人的穷小子。倾其所有,把可以给他的,全都给他。
不去想如果将来一旦那人离开了,可能他都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萧暥此时头大如斗,手里揣着武帝母妃留下的玉璧,爪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怎么有种巧取豪夺的负罪感?
尚元城的上空,纷纷扬扬的余焰散落下来,引得水边闲游的人的纷纷围观。
魏瑄悄悄看向身边的人,绚烂的烟花照亮了那人俊美的脸容,纵然三千世界,十万繁华都不及。
萧暥观赏了一会儿烟花,心绪才方定下来了。
心想着,我就替魏瑄保管这个玉璧罢,省的他那个哥哥那天惦记了,把他这个玉璧也没收去。
这一念还未转过,萧暥的狗鼻子闻到了香气。
有烤鱼!
河边游人如织,这河滩边摆了很多摊贩,各色宵夜小吃琳琅满目。
萧暥这边刚吃完米线不久,又循着气味开始找烤鱼铺子。
一边找,他一双飞烟流媚的眼睛还毫无自觉地四下乱瞟,引得周围的路人不时都回首看来。
魏瑄默不作声走在他身边,神色莫测,又微微扯了下他的袖子,“那里。”
只见河边的柳树下挂着一盏风灯。一个穿着凉快的短打的汉子正在给烤鱼涂香油。然后把烤得焦黄的鱼交给一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
萧暥眼尖地看到了那侍女身后几尺外站着两名衣着考究的女子。
其中身段高挑的那个女子,手执一柄团扇,遮过脸颊,那姑娘容颜秀雅端丽,温柔可人,正向他看过来。
萧暥心中忽地一动,这好像……就是今天赛场上送他香帕的女子!
萧暥掏出那手绢擦了擦额角根本不存在的汗。
果然那姑娘以扇掩唇嫣然一笑。
这时那侍女回来了,那姑娘跟她的女伴接过烤鱼,顾盼神飞地看了他一眼,就飘然转身离去了。
萧暥揣着手绢,一边看着摊贩老板翻着烤鱼,一边顺便问道,“刚才是哪家的小姐?”
就听旁边魏瑄幽幽道,“柳尚书的千金。”
萧暥一愣,什么?谁?
魏瑄指了指那帕子,道,“这绣帕上有柳枝。”
萧暥再仔细一看,果真,这帕子的边缘用色泽浅淡的丝线绣着一根细细的柳条。
他当场抽了一口冷气啊!
因为这柳姑娘身份非常特殊啊,庄武史录里明明白白写着,武帝的皇后就是柳尚书的女儿!
史书记载,原本秋狩猎场上,在阿迦罗遇刺引起的混乱里,魏瑄救了柳姑娘,也因此赢得了柳小姐的芳心和柳氏的支持。
所以这位柳小姐就是武帝的皇后啊!
相比之下,原主只不过是和武帝的妃子有染。
他在做什么?当着武帝的面撩起他将来的皇后来了?
难怪魏瑄一脸幽晦阴沉的神情。
他这算什么?
绿化武帝专业户?
他这免死金牌刚到手,就要开启作死模式了?
他再看向魏瑄,简直觉得小魏瑄的脸色都是绿的了!
就在萧暥心里七上八下地时候,忽然一个人影匆匆忙忙跑来了。
萧暥定睛一看,这不是北宫浔的一名燕庭卫吗?
只见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萧将军,世子不见了!”
萧暥心中一惊,等等,北宫浔刚才不是说不是去比烟花地更**的好去处了吗?怎么连人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