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
魏西陵坐在正中,两边分别是刘武,司马岱等人,以及黑柱子等已经被收编的山匪。包括那狱中宁死不屈的伏虎,听说是武威天神将军亲自来坐这第一把交椅,立即表示服气,愿意认老大!
魏西陵把聚义厅里那虎皮椅子上的虎皮撤去,他不喜欢那种匪气。
黄龙寨,赤峰寨,黑云寨等全部建成军寨,设一名校尉为寨主,带领数百军士,负责训练山匪。
一个山寨,山匪和军士的比例控制在五比一。这样能够以最少的兵力,最有效地控制山匪,既不作乱,还能变匪为兵为我所用。
将这些山匪全部被整编入伍后,萧暥又提议,在山间平原处开垦屯田。实行军屯,以保障军粮供给。
这样,几百里广原岭山脉就完全掌握在手中了,并实现了和安阳城的相互照应。一旦战事起,攻此则彼救,就算安阳城守不住了,这莽莽苍苍的广原岭上无数山寨,留着打游击都足够了。
目前这个狐狸窝虽然小,但是固若金汤。
魏西陵凝视着聚义厅中的众人,“此后,你们就是这广原岭的驻军了。”
他面容清峻,声音沉冷,但却透着一股军人铁血的威严,聚义厅里的众匪都面色凛然接令。
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山匪,还以为是那支军容整肃的军队。
但是魏西陵一走,聚义厅里就炸了锅,
“本来以为这次肯定完了!没想到兄弟们还能吃上军粮!”
“今后跟着天神将军打仗,倍儿光彩!”
“今天得喝上一杯!”
“想挨板子吗?将军有令,军中禁酒!”
在一众嗷嗷叫的山匪中,黑柱子讷讷地问道,“那……大统领呢?”
狍子正嚎地起劲,“将军不就是我们的大统领!”
黑柱子道,“我是说萧……”
“那小白脸,当压寨夫人了。”伏虎不屑地嗤道。
黑柱子顿时棱起眼,一把揪住伏虎,“你再说一遍!”
说着抡起拳头就要打。
伏虎挺着脖子笑道,“打啊,朝这儿打!”
私斗按军法要挨五十背花,皮开肉绽。
旁边的狍子赶紧把他拉开。
黑柱子骨节咯咯直响,“别让我逮到你!”
伏虎不甘心,整了整衣领道,“你自己去打听,他这几天都没有下床!”
“噫——”众匪齐齐发出了一阵惊呼。
此后他们看魏将军的目光更是无比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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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狐狸在床上窝了三天,起初是宿醉之后,感到浑身无力起不来,后来就是纯粹耍赖躺尸了。
他知道这两天魏西陵在清点各个山寨的物资和人员,等清点完了就要下山,萧暥的心里有点虚。
自从到了安阳城以后他还没有见过高严,上次进安阳城他是悄悄进城,紧接着他就溜了出去,代替褚庆子被山匪劫上山,虽然主要是基于赌徒心态要当山大王,但是也有那么微妙的一点躲避的心思在里面。
他有原主的案底在身,加上行事又偏邪,对于那些正道之士,他心虚得很。
相比何琰那些只会打嘴仗的名士,高严可是九州出名的铁头啊!如果何琰他们是纸老虎,那高严就是钢铁侠!
以至于这里的山匪那么猖獗,都不敢再去动打劫安阳城的主意。高大人手段硬是一方面,据说连眼神都是能杀死人的!
萧暥几乎能想象高严用剔骨抽筋般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乱臣贼子。
更何况这次他还当了山贼了!简直十恶不赦!
他摸了摸胸口,表示他病还没好,比较虚弱,还没有做好被人鞭挞的准备。
他窝在大床上心不在焉地嗑着小松子,一边想着,谢映之怎么还不来?
他原本计划由谢映之去跟高严打交道,结果这都二十多天了,谢玄首这是回家娶媳妇去了?
萧暥心里正在不着调地想着,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赶紧一卷被子躺倒,表示我有病,今天还不能下山。改日啊改日……
魏西陵走进屋,随手将胡乱扔在桌案上的涂鸦稿纸规整了一下,就看到了铺在大床前的虎皮毯——正是被他撤去的那条。
魏西陵不喜欢匪气,看来某人倒是喜欢得很,而且捡漏的速度还挺快的!
接着他在床前坐下,看着卷着被子一动不动地挺尸装死的狐狸。
魏西陵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刚刚把那小狐狸捡回来时,他就喜欢卷被子,生病了怕喝药就卷被子,闯祸了怕被罚也卷被子,那被褥就是他的狐狸窝,好像一钻进去把脑袋藏起来就天下太平了,就抓不着了。
不过他也只顾着藏脑袋了,丝被边缘,露出一只孤瘦清拔的脚和白皙的脚踝。看得人眼底一疼。
魏西陵皱了皱眉眉,给他拽好,免得着凉又要生病。
随后眼角就瞥到床铺里一堆的小松子壳,再打开床头柜一看,蜜饯干果都剩下不到一半了,消耗地倒挺快的,这一看就知道那狐狸身体应该没事儿了。
“你不肯下山,到底怕什么?”他单刀直入问。
萧暥总不能说他怕高严怼他罢。
“唔,水土不服。”
魏西陵一针见血道,“高太守昨天就来帖子问,你什么时候下山?”
萧暥:尼玛……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高太守催促,开春的练兵和军粮储备要准备起来。”
唔!萧暥一掀被子,前几天忙着当山大王,差点忘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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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匪患,一朝清除,安阳城的百姓都出来夹道欢迎,街道两边,沿街的楼上都是围观的人群。
萧暥掀开车帘,就看到魏西陵一身银甲骑着骏马在最前面,早春的寒风中霎是英姿飒爽。
而他作为一个老弱病残,只能坐马车……
军队沿着街道向城中的官署开去,所到之处人群涌动。
自从离开了大梁,沿途满目凋敝,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热闹的市井了。欢呼雀跃的人群追随着军队,乱世中的百姓就像渴望阳光一样渴望着安宁的生活。
这一幕让他心中一恸,忽然觉得这十多日来的惊险、筹谋和厮杀都是值得的。
十多天前,他冒充褚庆子上山,在裴元的眼皮底下撬了他的山寨,又巧取黄龙寨,发出英雄帖,聚义厅一役和魏西陵里应外合彻底扫清广原岭的群匪。回头想想,自己都能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当时他却丝毫都不觉得畏惧。
这时人群中又传出一阵欢呼,他举目望去,就看到沿街的小楼上站着几个妙丽的女子,她们挽着竹篓子,空中飘着花瓣和甘果的清香。魏西陵的银甲上也沾上了花瓣,莫名地有一种铁血的柔情。
萧暥这才发现,魏西陵一路经过时,女孩子们就纷纷朝他抛掷鲜花和甘果。
传说中的掷果盈车?
再看魏西陵,依旧是一脸的冷若冰霜,目不斜视。
萧暥叹了口气:这人不解风情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活该讨不到老婆!
然后他又看向掉落地上的甘果,可惜了,妹子你们扔错人了,他不吃,我吃的啊……
然而他就是个老弱病残,根本没有给他做英雄的机会。也没人注意到他。
萧暥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