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绪叹了口气,为难道,“这些米商都是盛京商会名下的,将军前一阵子招商搞得风生水起,如今江南会馆和盛京商会已经成了竞争之势,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我和盛京商会的会首颇有私交,也很难替将军说话。除非将军做一些让步。”
萧暥道:“我该做什么让步?”
容绪道,“江南会馆若能把会费调上去,米价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萧暥心道,容绪果然是老辣,一针见血啊。
他不动声色问,“调上多少合适?”
容绪道,“江南会馆的会费上调一成,米价下降一成。”
萧暥指节微微一紧,暗暗咬牙,真是奸商啊,照这样算,江南会馆就算是收十成的会费,这米价都降不回原价。
这是又要让他降会费,又要狠狠敲诈他一笔粮米钱,或者说,根本不想足额让他筹到粮草。
谈崩了啊。
但萧暥并没有站起来就走,更没有发火,他和颜悦色道,“好,但我不是江南会馆的会首,会首是杜涣先生,我会传达盛京商会的意思。”
这话说地巧妙又圆滑,不动声色把争议给搁下了,容绪不由暗暗赞叹,这小狐狸真是穿上铠甲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解下铠甲就是个聪明狡黠的商人。
就在这时,两个身材窈窕的蓝衣侍女端来了一口小鼎,然后娴熟地将切好的肉料放入鼎中。这铜鼎设计奇巧,比普通的鼎增加了溶烟的水槽。使得即使加热起来,这室内也不会有烟火味。
萧暥好奇,这是什么?难道是古代的火锅?
这大雪天吃火锅倒是很应景啊。
萧暥本来就心存戒备,就是饿肚子他也不会吃这里的东西,但是这火锅就不同了,两人从同一口锅里吃东西,不怕容绪会下药。
既然谈不拢,那么就先吃吧,萧暥的肚子也饿了。
他这个人很想得开,虽然容绪奸诈可恶,但是他不会憋着一口气,为难自己的肚子。
这热腾腾的火锅,还是很好吃的嘛!
两名侍女将火锅的料理都摆齐了后,起身离开。
这时,一只飞蛾悄悄从她们手中的漆盘下飞了出来,它是贴在盘底下被顺带进来的。
先前魏瑄听到桓帝和无相的谈话,又联想起张缉手中的人偶,心中涌起一股隐隐的不安。
他想出宫去通知萧暥警惕,但是他此刻被桓帝禁足在宫,门外都是把守的金吾卫,一步都别想溜出去。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要冒险再用造物术。
他这次画了一只飞蛾,飞蛾在冬天偶尔也是有的,加上他善于丹青,这只飞蛾画得几乎可以假乱真,然后他在飞蛾的翅膀上写下了一行小字提醒萧暥当心防范。
他并没有画眼睛。因为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目前他还不能娴熟地通过镜子操纵造物。所以他选择了更直接的操纵方式,入定移魂到纸飞蛾身上。
这样他就可以如同操纵自己的身体一样操纵纸飞蛾,但这也有一个风险。如果蛾子受伤或者被烧毁,秘术将反噬到他的原身。
因为容绪在,他不方便太过接近萧暥,于是他忽远忽近地试探着,希望能吸引萧暥的注意力,只可惜此刻某人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
萧暥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吃火锅了,而且这容绪点的火锅不但汤底鲜美,连调料居然也很丰富。不一会儿,他就吃得浑身发热,衣衫都被汗水湿透。
这也难怪他,这室内温暖犹如初夏,他穿着一身棉袍吃着火锅,能不热吗?
汗湿的衣衫黏在身上着实难受,但他总不能把棉袍也脱了,直接穿中衣吧?这画风实在不雅。这放在现代就像穿着裤衩背心啊。
容绪见状道,“将军若觉得炎热,这里倒有替换的衣衫。”
唔……容他想想。
“若将军觉得身上不舒爽,这里还有温泉沐浴,若需要揉按,这里的姑娘姿容秀美……”
打住!要招漂亮姑娘做什么,怎么觉得他那么不正经啊!
“我就换身衣衫吧。”萧暥道。
再拖他一两个时辰,云越他们应该把事儿都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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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入夜,福兴米行已经打烊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苏掌柜开了门,就见一名英俊的青年将领冷眉俊目地看着他,正是云越,他身后站着一队官兵和运粮的车。
云越从怀中取出一封简札道,“掌柜的,我们是来取粮的,这是你们会首的亲笔信,可看清楚了。”
苏掌柜一怔,赶紧接过来拆看,果然是容绪的字迹。
苏掌柜赶紧赔笑道,“将军先请进堂内小坐,容我去通禀一下东家。”
云越挑眉道,“掌柜的,如果是去找容绪先生的话就不用白跑了,容绪先生不在朱璧居,正和我们将军在暖烟阁相谈甚欢,掌柜要亲自去请示吗?”
“不,不,不用了。”苏掌柜赶紧道。
“那么就请掌柜的带我们去调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