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伸手拉住了张意如的手,欣慰一笑。
“天地辽阔,是该去看看,但你一个弱女子,我到底是不放心,还是得带两个丫鬟婆子和两三护卫。”
这个世道,女子艰难,何况还是乱世。
“你有没有好人选?若没有,我给你留意着,无论如何是要将你身子养好才能走的。”
张意如知晓沈长乐是真心实意为她打算,心头微暖,自也不吝宽她心。
“有劳娘娘了,这些事意如心头都清楚,江山未定,乱世已起,也走不远,这些事怕也是要等两年的。”
她话音刚落,外面丫鬟来报,说是给她的药已经煎好。
“端来吧。”她轻声道。
沈长乐心头一‘咯噔’,待看到端上来的黑漆漆的药碗,到底是没耐得住,问道:“你这是打算今日就要……”
“是。”张意如微微一笑,“再叫他多呆些日子在我肚子里,怕是……”
要舍不得了……
张意如的未尽之语,沈长乐心知肚明,只道:“就算你心有成算,我还是不放心,还是叫李大夫来给你看看吧,他的医术你该也是听过的,叫他把把脉,给你开个稳妥点的方子,也好尽快养好身子。”
也不待张意如拒绝,沈长乐忙着了人去请李却来。
李却是来了,没成想张添也来了。
张意如轻轻一笑:“今日我这里倒是热闹。”
张添同沈长乐见了个礼后,蹙眉朝张意如发问:“你决定好了?”
张意如点了点头。
李却也不多话,朝沈长乐行了个礼后,就坐在张意如的另一边,示意她将手伸出来,给她把起脉来。
张添又发问:“我们来时见祁家那小子还在外面等着呢,真的不见见?”
张意如自嘲:“说来现今我不过是祁府的客人,这是他的家,他有什么不能进来的?”
“莫说这些赌气的话。”
张添终于缓和了脸色,他看了眼沈长乐,又看了眼李却,见两人都专注在张意如身上,犹豫一番,到底是开了口。
“惜取眼前人。不论你跟他最后走向何方,说清楚才是好的,否则……”他叹了口气,却是不知该如何提及,只道,“起码在时,你们彼此有好好道别。”
张添此话一出,张意如和李却都是惊诧万分,这还是他们所知的那个权衡利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吗?
沈长乐自然知晓张添指的是什么,听在耳中是揪心万分。
这都是玉茹拿命换来的,却也不知玉茹当时想的是什么?
可否对张添也生了情意?
两人好似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一切便戛然而止,还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收场。
张意如观察着张添的神色,末了,道:“看样子,这些日子你过得也很是伤情。”
他们是亲人,却又不似普通的亲人,推心置腹至少,防备疏离居多,可张家就剩他们两个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是,至心伤、至难忘,唯永怀。”
似是因着方才起了话头,现今剖白起自个来也没那般难了,张添不加犹豫地便说出了此番话。
他抬头望着张意如,张意如也回望着他,在他眼中看到了刻骨怀念,这叫她心神一颤。
就在此时,李却收了手,简单说了下张意如的情况,又开了一方打胎药和一方调养身子的药方,嘱咐了煎药的火候,而后起身,朝沈长乐行了一礼。
“臣还得赶回军营,就不多留了。”
张添也顺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