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半晌,才道:“将人请进来吧。”
既然人都来了,总不能将人晾在外面,给个下马威就够了。
左致入得殿内也没有懈怠,双手捧着荆条,又跪了下去。
“左三姑娘这是做什么?”沈长乐明知故问。
“殿下,左致今日特来代兄请罪。”左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沈长乐只做不知:“代兄请罪?左世子?他向来骁勇善战,一直镇守南疆,为百姓们带来安宁和乐的生活,何罪之有啊?”
左致虽说有些小女儿家的情怀,内心免不了百缠千绕,但于东都中的尔虞我诈却是不大懂,一听这话,更觉羞愧难当。
“前夜……”左致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我不小心偷听到了兄长和别人的对话,说是……竟囤养私兵,还妄图……妄图……我本欲劝,却被兄长派人看管起来了,今夜才寻到机会逃了出来……”
沈长乐了解左致为人,知晓她说的事情在她所见之下是真,但纵观全局,这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赵凌和左野相交多年没被人发现,足可见两人都是心思深沉、行事周密之人,在发觉事情败露后,左野应该会着人严密看管起左致,怎会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轻易脱逃至皇宫?
“竟是这样,只是……”沈长乐没有直接问出心头疑惑,而是状似迟疑道,“若当真如此,那可就是谋朝篡位,你前来认罪,不怕被株连九族?”
闻言,左致立即磕了个响头。
“左致自知兄长犯下的是滔天大罪,不敢求饶,但此事家中人并不知情,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均是宅心仁厚之人,还望看在左致今日主动进宫请罪,且我左家镇守边疆多年,祖父已经年迈的份儿上,轻罚我左家上下。”
她的话音落下后,整个宫殿内再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寂静得可怕,叫她心头是愈发焦急。
“若一定要以儆效尤,左致愿意赔上自个的这条命,也叫兄长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也是好的。”
沈长乐看着跪伏在地的单薄身影,直至此时,她才猛然发觉,前世相识许久,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了解左致。
“为何?”她终于开口了。
“什么?”左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为何要连夜进宫揭发自个兄长的罪行?若他成功了,你不日许就是公主殿下,许多你得不到的也能得到了。”
沈长乐自知这话说得狭隘,但皇权争夺,无非就在此。
无论是为国为民,还是为己,要的就是自个掌握主动权。
“左致虽一介女流,但左致更是左家后人,左家家训,‘卫国护民,还天下安’,左致一日不敢忘!若是因为兄长,致使家国动荡,百姓流离失所,我左家上下都会因此羞愧难当!”
左致说这话时,已然带上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