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虽贵为公主,可那时的她,对青棠之心被皇上察觉,皇上一心想要把她嫁给左野,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只将她作为拉拢左家的筹码。
偏巧左野性子霸道又高傲,寥寥几句,总能戳中她的痛处,两人见了,不免刀光剑影。
这样的人,同赵凌共谋,叫人没有察觉,那才是可怕的。
谢青棠见沈长乐面色不对,道:“你以前是否同左野有什么过节?怎地每每提及他,你面色都不大好?”
沈长乐回过神来,朝谢青棠笑笑:“能有什么过节?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
沈长乐不愿说,谢青棠也就不再多问,只道:“等你想说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听,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沈长乐从鼻子里应了一声,良久,又道:“我将我们的结发给你塞到了个香囊里,你带着,这结发可是先前我拿去佛祖前,虔诚祈祷过的。”
谢青棠没想到还有这一遭,他都不知道他们成日里都在宫中呆着,她哪里来的功夫去寺庙?
“开过光?”
“哎呀,也不能这样说,我又不是大师。”
谢青棠微愕。
“你……”
沈长乐羞涩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半张脸。
“是我借着长清宫的佛,跟着母后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经,期盼……”她说话的声音愈发小了,近似呢喃,“期盼你能平平安安的……”
这一世,亦不求长长久久,只求平平安安。
谢青棠侧首,借着明明灭灭的烛光望着躺在身侧的沈长乐。
她平素里总是端得稳重,跟他在一块儿后日子更是过得心惊胆战,像这般小女儿娇憨的时候少有。
他觉着很是心疼,但他并未多说,而是以额相抵,柔声道:“睡吧,明日不要去送我了,我不会回头的,父亲每每出征也是如此。”
谢忠言,回头会畏死,往前才是生,因为最后一眼没看,怎样都要回来的。
沈长乐没有应,只是悄然在被子下握紧了谢青棠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翌日一早,天还是灰蒙蒙的,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沈长乐并未听谢青棠的,还是穿戴齐整,带着墨香走到了城楼上,见证了谢青棠第一次带兵的重要时刻。
只见他穿着这两日赶制出来的盔甲,沉且缓地走上了点将台。
沈长乐也是去瞧过点兵的,每每见到都觉格外心潮澎湃,而这一次,却叫她眼含热泪。
这每一步,都是青棠回家的路啊。
一杯酒下肚,摔碗,山呼,翻身上马。
士兵敲响了战鼓,拉长了声调道:“开拔……”
“喝!”
整齐划一的一声,而后整支队伍向前行进。
看着谢青棠骑在战马上走远的背影,沈长乐扶着城楼往前追了几步。
“青……”她到底是不忍喊出来。
墨香见了,忙道:“殿下当心些。”
沈长乐缓步停下,墨香忙上前将斗篷给她披上。
她没有反应,只眺望着谢青棠的背影,看着他率领大军毅然踏入烧红了半边天的霞光中。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一如他每每出征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