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是清流官员，一心谋实事，于官场并未有过多钻营，当初仲阁老要招婿，属意吕知州，可惜吕知州已定亲，也就婉拒了，仲阁老当下并未多说什么，过了两年就有了那番美谈，当年就两个晋升名额，我见名单里并未有吕知州，还特去打听过，原是仲阁老打了招呼，两个名额都给了世家的人。”

谢青棠悄然握紧了拳头。

世家当道，政治晦暗。

“事情牵扯得愈发深了，杨御史可愿继续查下去？”

杨肃起身同谢青棠作了个揖。

“臣倒是愿意，只是皇上的任命书下来了，赵御史顶了左都御史的缺，都察院新旧事物交替，难免分身乏术，可能得搁置了，但臣保证，有生之年，臣对此桩疑案定会追查到底！”

听及此，谢青棠心内一跳。

杨肃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当初定北王府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杨肃却顶住胡定的压力，不断上折子请求皇上重查此案，可他不过乡野出身，背后并无其他势力，就算有清流官员一道上折子，对上世家这个庞然大物，那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有杨御史这番话，安饶就安心了。”

“殿下严重，臣当初进都察院，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公正。都察院也不该是个名利场，合该是个求道所。”

谢青棠低声琢磨着这句话，起身回了杨肃一个文人礼。

“安饶受教了，此番话安饶也会铭记于心，也盼杨御史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看着杨肃离开的背影，谢青棠禁不住叹了句：“可惜了。”

皇上提拔赵凌成为左都御史，谢青棠其实是不赞同的，只是他身份尴尬，在皇上问起时，也只是提了两句赵凌的资历问题，后来皇上轻飘飘一句“资历不是评判官员的唯一标准”将他的话打了回去，他便不好再多言。

诚然，皇上说得对，赵凌当初在林州是颇有建树，但他到底升上来的日子不久，比起杨肃这些年在都察院所展现的才干，还有他刚正不阿的性子，还是差了些火候，此番杨肃不过是输在出身。

世家做大，上位者的纵容也是脱不了干系。

此时，沈长乐从室内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在谢青棠身边站定。

“不可惜，再等等，就不可惜。”

谢青棠诧然望向沈长乐：“长乐，你……”

沈长乐握住了谢青棠的手：“青棠，从我们选择这条路开始，不就注定了只有两个结局吗？”

成王，亦或败寇。

“你分明察觉了不对，不是吗？”

谢青棠看着沈长乐的眼睛，顷刻间读懂了什么，慌忙垂眸躲开了她的目光。

“该下定决心了。”

谢青棠缓缓抬头，沈长乐眼中没有责怪，满腔温柔和理解，可话音里满是决断。

他点了点头：“是了，成千上万的孤魂看着呢，总要还他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