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失言,忙转了话头:“真是大喜啊。”
她下意识看了一圈殿内,低声道:“我先前听说你们得了份名单,说是害了丽妃娘娘和我们……那份名单不知牵扯了多少世家,你现今又怀了身孕……为王府翻案事大,可殿下也得爱惜自个才是。”
她是谢青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谢青棠又何尝不是她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呢?
若她死,能还定北王府一个清白,她自是甘愿的,可倘若代价是谢青棠的性命,她却是万万不愿的。
沈长乐没想到谢青禾会提及此事,心里不免打起了鼓。
“堂姊怎地知晓此事?此事合该分外隐秘才是。”
据她所知,赵凌很是爱护谢青禾,当初定北王府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最后几乎满门抄斩,他也是瞒得密不透风,可此事怎地叫还在坐月子的谢青禾知晓了?
谢青禾没有多想,只道:“是不是我不问,你们还想瞒着我?就算要为王府平反,那也得徐徐图之才是。你们这番搅弄,这满都城都知晓了,若不是我那婆婆来我面前说这些,你们竟都想瞒着我!”
沈长乐若有所思:“原是文宣侯夫人来说的……”
倏而,又转了话头:“你那婆母待你还是不好吗?”
谢青禾苦笑:“虽我有了孩子,可她嫌弃是个女娃,加之母家又出了这等变故,没人撑腰……”
待声音歇了半分,她又不屑道:“可女娃又如何?在我们定北王府,就算是女娃也是可以上阵杀敌的,我虽没那个能力学会这些,但我谢家从不以男女论长短!”
这是自定北王府出来的人自带的傲骨。
沈长乐嘴畔带笑:“堂姊不愧是谢家女,会好的,就快好了,定北王府的清白,皇上怎样都会归还。”
谢青禾垂眸,半晌,才喃喃道:“你们也不要总是什么都一肩抗下,我虽嫁给了子晟,可我依然是谢家女,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长乐伸手握住了谢青禾的手:“堂姊,你有这份心便是,万事珍重己身,叫我们安心,那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宽慰。”
“好,但……”谢青禾紧紧反握住沈长乐的手,“那份名单……”
“不过是诓人的玩意儿,你莫要忧心了。”沈长乐轻轻拍抚着谢青禾的手背。
谢青禾略一思忖,更觉难安了:“没有那份名单,你们又放出这样的风声,岂不是钢索上行走?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堂姊请安心,陛下出面了,此事该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皇上今日,是心意已决,不是旁人能左右的,要想揪出残害忠良的国之蛀虫,尚得徐徐图之。
待安抚好谢青禾,将人送走后,沈长乐坐在圈椅上良久未动,不知在想什么,墨香也不敢打扰,只是去拿了腰枕来垫在她的背后,让她能靠得舒服些。
而瑞宁宫内的氛围却不见好。
谢青棠来此许久了,太后一直一言不发,王长寿也垂立在侧。
“太后娘娘原本可以安享晚年,皇上也是再孝顺不过,后世史书上笔,也是太后母仪天下,慈德昭彰,何至沦落至此?”
今日谢青棠来此说了许多话,待此时,太后才微微偏头,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谢青棠。
“安饶,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权利迷人眼啊,一旦踏入宫闱,有些事便由不得你。”
她突兀地又转了话头。
“你看哀家这双手怎么样?”
谢青棠回头望着太后抬起的一双手,虽然因着岁月手上只剩一层皮包着,青筋也是根根凸显,可手上的老年斑却生得极少,看起来甚至依然顺滑,不难看出主人保养得宜。
“你知道我用什么保养的吗?”
太后一双浑浊老眼顿时变得晶亮,是异常地兴奋。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