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世子说得是,可人一辈子被许多所累,父母给予我命我肉,我心存感激,知穷尽一生也无以为报,至于我魂我生,合该由我做主,方能不负自我。”
顿了顿,她又道:“这是我的自私,可这是我的一生啊。”
父母的指摘,她尚可受着,可她从未有害人之心,旁人又有何权利干涉?
左野勾了勾唇,不无讥讽道:“殿下不愧是殿下,当真叫人佩服,可受了天下人的供奉,殿下合该为天下人表率,难道不是吗?”
沈长乐哑然,她张了张唇,却是无从反驳。
“就算从前不是,今后也是了。”左野又补了句。
沈长乐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是了,以后我也会归束己身。说来,左世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人都甚为严苛,且要什么东西都要是最好的,认准了,便不愿退让。
左野蹙眉:“臣倒是不知殿下如此了解臣。只是,臣不得不再劝诫殿下一句,殿下莫要只追着太阳,忘了看脚下的路是否走得踏实。”
沈长乐嘴角带笑:“多谢左世子直言,只是我哪里追的是什么日啊?我又不是夸父,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清明罢了。”
今日的左野有些不一样,话有些多了,她不免想到他们放出的消息,既然左野要跟她打太极,那她就跟他说道说道。
“左世子送了我这厢话,我也有一言。”
“请殿下赐教。”
“夜路行得久了,免不得头破血流,左世子也得当心着些才是。”
左野挑眉:“哦?”
“黑夜来临,群魔乱舞,真真叫人看得焦心。”
“那殿下更得当心了,夜路燃火,恐有烧手之患。”
“我们燃火,那左世子在做什么呢?这漫漫长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左世子的一份功劳?”
沈长乐分毫不让,眼中带着冷意。
左野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
“殿下认为呢?这长夜的始作俑者是谁?”
始作俑者……
是世家,更是皇上。
一句话,一击致命,左野还真是跟上一世一样,句句必往人心窝子上戳。
“那左世子呢?始作俑者为首,帮凶者却是众多,午夜梦回,也不知那些人会不会做噩梦,我真想一个一个去问问。”
左野双眼直直盯着沈长乐,眼中看不出更多情绪,只道:“那殿下可得好生问问,毕竟殿下手中执炬,互相都看了个分明,不一个个盘点,那殿下就不只是烧手之患了。”
“真是多谢左世子提醒啊。”
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儿浓烈,单纯如左致都瞧出不对劲儿来了,眼见自家兄长还要说,她鼓起勇气截了话头。
“殿下!在左致看来,为心中所爱拼尽一切,总是值得的,像殿下这般拥有孤注一掷勇气的女子,世间罕有,于左致而言,殿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沈长乐闻言,一股暖意自心间涌起,眉眼间冰雪消融。
“左三姑娘也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左致瞬时红了眼眶,后知后觉自个似乎也没起个什么好话头。
沈长乐见得左致这副情状,恍然回过味儿来,自个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原本想找补,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前世,两人不说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关系也是分外亲近,现今却好似隔了道天堑,再说,也只是交浅言深了。
也罢……
告别了左致和左野,沈长乐便往长乐宫行去,快要到门口时,就见一宫人正在门口等着,见得她回来便迎了上来。
“殿下,文宣侯府的二少夫人来了。”
沈长乐心中纳罕,谢青禾为何会突然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