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死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长乐正陪着皇上用药,手中勺子撞击在瓷碗上发出一声脆响,眼眶霎时就红了。
皇上看了沈长乐一眼,轻咳一声:“还是不叫人省心,上赶着去看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
沈长乐垂眸,替谢青棠辩解:“总是有些情谊的,到底是当过他的老师。”
“现今是什么时候?别说之后的打算,就是他是皇子这件事也是被人议论纷纷,说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不免拔高,气得心口那团气也没喘匀,又是一阵猛咳。
沈长乐见状,将药碗递给身边宫人,起身替皇上拍抚着后背。
“陛下莫要着急,事情并非无可转圜。”
“并非无可转圜?你且看着吧,今日朕这承乾宫非得被朝中官员给踏破了不可!”
皇上被张士和沈长乐扶着又躺回了龙榻上。
“青棠也不是个糊涂人,总有打算,旁人不是揪着他,非说了他杀害了……或许这是个机会,找出幕后之人,还他一个清白呢?只是不知定北王府的案子……”
“定北王府的案子你一个女子家……”皇上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有内阁首辅提议,说是有了新的线索,又有左副都御史杨肃亲自查探,自不会出差错的,只是推翻这一切,怕是天下人要说朕是个昏君了。”
沈长乐听得这话,是好一番欲言又止。
皇上抬手将人都给遣下去了,独留沈长乐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现下房内就我们父女,有些话但说无妨。”
“父皇,有些错,犯了一次,切不可再犯二次了,您……”
看着皇上愈发冷硬的面孔,沈长乐接下来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你这一点,倒是跟你母后一模一样,毫不留情面。你就这般笃定,定北王府通敌叛国案是冤案?”
“女儿相信定北王府的家教。”沈长乐抿了抿唇,又道,“父皇,朝中不乏有眼红定北王府功绩之人,他们层层拿捏,递到您跟前来的证据属于捏造也是正常,自来明君,从不吝于直面错误,自省自身。”
见皇上没有说话,她又语气放软,转了话头。
“长乐是母后的女儿,自是像她的,其实母后和长乐也不愿同父皇说这些,怕伤感情,可您是我们最亲近的人,母后和长乐谁都没法依仗,只能依仗父皇您,只好时时规劝,也是因为我们旁观者清,希望能为您得一个耳清目明,看着澧朝繁盛下去。”
皇上沉吟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你跟你母后外貌像,性子也是如出一辙,只有一样,你母后有时候将朕惹得恼了,就会做些小玩意儿来哄朕,那便是她的退步了,旁的啊,一概没有,温柔也固执……”
可自从你兄长夭折后,已经许多年没见到过她温柔小意的模样了。
“你呀,也不要太过相信一个男人了,若不是他……”皇上及时制住话头,又接着道,“朕是断断不会同意你母后这个提议的。”
沈长乐眼眸低垂,上前一步,将肚子往前挺了挺,给皇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