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能说是皇子的人了?”赵鼎将手中折扇‘砰’地一声打开,后仰靠在椅背上,“他被皇上认回了,两人名义上就是义兄妹了,朝堂上那些迂夫子,可不得拿唾沫淹死两人?我看这事儿还不一定能成!”
“也不是没有办法。”左野将银环复又戴回了左手食指上,“但咱们这位皇上,并不一定愿意去做。”
“不过……”赵鼎四下瞧了瞧,以折扇遮住半张脸,同左野低语道,“他当真没有被……”
他空出的那只手用力往下比划了下,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左野眼神空茫了一瞬,后道:“秉笔太监赵成、锦衣卫张添和都察院御史杨肃,还有大理寺的沈长怀当时都在场,除非其间有皇上授意,或者太后干涉,亦或是皇后,其间使了什么别的手段也未可知,谁知道呢?”
赵鼎卸了身上气力,仰头看着房梁,长叹了口气:“可真是一悲一喜啊,这丽妃和她肚里的孩子之死就没人追究了?”
“不一定,总有人要去追究的。”左野起身,背对着赵鼎,“你且看着吧,这趟浑水,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进去搅呢。你自便,我去演武场了。”
如赵鼎所言,皇上旨意一下,朝堂内无法对谢青棠身世置喙的官员借着这个由头纷纷上奏阻挠,皆是两人身为兄妹不可成亲的言论。
毕竟封沈长乐为公主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皇上现今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谁能想到,此时最为知书识礼的曹皇后站了出来。
她不仅下了罪己诏,竟还去了钗环,披发前往太和殿请罪,并道出事情原委。
原来定北王妃私下早已同她禀明过谢青棠和沈长乐的婚事,只待她点头同意,就正大光明地下聘,给两人签下婚契,奈何事与愿违……
而沈长乐不惧谢青棠患难,曾前往雁苇泊陪伴,她有感于长乐对青棠不离不弃之情,也为了不时能见到自己的儿子,这才有此一举。
不管曹皇后是何说辞,试问天底下有几位皇后能不畏群臣眼光,在太和殿外声声罪己?
天下文官清流,只要不是一根筋的,都有感于曹皇后昔日仁德和曹家在天下士子心中威望,愿意退让一步。
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只是,末了,曹皇后感叹的一句话却不得不叫人多想。
——“或许藏下皇子就注定了定北王府的结局,可惜了定北王府三代人的声名,终究是我对不住定北王府。”
“一石激起千层浪”,说定北王府通敌叛国案另有隐情的言论又甚嚣尘上。
皇上知道曹皇后的举动后,禁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这是在逼朕啊,逼朕做出选择!”
他不无怒气地在床上发了一通火,然后又是好一阵咳。
宫内诸人不敢多言,只垂头伺候着。
不多会儿,皇上就做下决定,让人传内阁首辅赵海和左副都御史杨肃来。
一时,朝堂内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