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鹦鹉,收回了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
“这绿嘴鹦鹉我养了许久,倒是第一回说话,还是谢厂督叫人折服啊。”
“秉笔说笑了,鹦鹉吐言,乃是秉笔教得好。”
吴用扯了扯嘴角。
“是吗?”他冷眼看着还在玩儿枯草的绿鹦鹉,说,“既如此,你想要做什么?冷厉都没查到的事,你觉着你可以?”
“查不查得到,秉笔可以去问问世家,问问为世家操盘之人。”
吴用猛然回身,一步上前,直逼谢青棠的眼。
“你知道了什么?”
谢青棠也不怵,回望着吴用,眸中无波无澜。
“那要看秉笔想要我知道什么呢?秉笔当知道,在与太后的斗法中,世家并未站到秉笔身边,太后也随时能够抛弃秉笔,端看秉笔想要做什么、怎么做。”
“你倒是个挑拨好手!”
“吴秉笔谬赞了,奴婢只是在陈述事实。”
吴用端详谢青棠许久,见他神色如常,端得还是那般芝兰玉树,是忍不住仰天大笑。
“这时候看着你,总觉着你丝毫未变,还是那位高洁无尘的侍读学士,可惜……可惜还是生了个奴婢命,只能如草芥。”
谢青棠眉目沉稳不变。
“既如此,吴秉笔大可相信奴婢,奴婢的命,离不开这深宫。”
吴用眼珠一转,退后一步。
“世家那边我会联络,至于那位……他也不是事事出面,我不甚清楚他的身份,还有一条线索,刑部段尚书是刚升上来的吧,他是凭着什么升上来的你也清楚,据说他二儿子段旭是个商贾,生意可是做得风生水起,走南闯北的,也认识不少能人。”
谢青棠瞳孔霎时紧缩,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得指节发白,而他脑内则飞速分析着。
段佑正岁数已经到那儿了,再不升上来,只靠着老段家主留下的威名,只怕也不长久,最后段家只会成为世家最末流。
他踩着他们定北王府的血上了位,又成了世家中能说得上话的人,他背后之人出力可不少。
世家之人也都不是傻子,依段佑正的脑子,想不出这一出连环计,知晓他背后势必还有人,而那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帮着段佑正,他这一举在世家中闯出了名头,暗下势必跟许多世家之人都接触上了。
但那人是谁呢?还得从段旭入手。
谢青棠定了定心神,朝吴用弯身行了一礼。
“此番多谢秉笔了,方才之事,也劳烦秉笔多上心。”
“只要你时刻记住,我们现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好。”
“秉笔大恩,奴婢一日不敢忘。”
吴用勾唇一笑,抬手示意谢青棠可以离开了,他则回身看着鹦鹉架上的绿鹦鹉。
此时,那绿鹦鹉已经丢掉了枯草,用它的鸟喙清理着它的羽毛。
亮子就是这时候进的屋。
“干爹,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干爹!干爹!”
红嘴绿鹦鹉又有样学样。
吴用眼中冷意更甚,狠瞪着面前的鹦鹉,一字一顿道:“这玩意儿愚蠢过了头,给我拿去烧了!”
以前吴用闲暇时最喜逗弄这绿鹦鹉了,但从不教它说话,这一朝会说话了,不高兴便罢,还要将它弄死,这叫亮子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就打算上前将它捉住,不料被它给啄伤了。
他也不敢叫出声来,是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吴用,招来一顿痛打,忍痛将绿鹦鹉带下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