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身子一僵,半晌,也不敢置一词。
曹皇后微微一笑,将手中信封交给了沈长乐。
“东西放在我这里其实也不是十成十地安稳,你拿着吧。”
沈长乐一只手颤了颤,到底是接了过去。
***
历时两月,谢青棠终于又回到了东都,只是看着东都熟悉的街道,他却觉着异常萧瑟。
他的老师没了,天知道他在梓州收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心情。
懊悔,深深的懊悔!
他为何不听长乐的,早点去拜见老师,同他请个罪?也好过如今他猝然离世,叫他来得悔恨得好。
他进了宫,拾掇了番自个的着装,就赶着去回禀皇上。
他甫一走到承乾宫外,就见张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张士微微侧身,低声叮嘱道:“陛下是君,我们是奴,陛下若是问起,你只管表明身份,好生效忠陛下便是。”
谢青棠瞬时会意:“多谢掌印提点。”
待进得殿内,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
谢青棠没有左顾右盼,朝半坐在床头的皇上行了个跪拜礼。
皇上轻咳两声,道:“梓州的事儿办得不错,听说你离开时,那里的百姓都夹道相送?”
真办得不错还是假办得不错,这事儿还真不好说,毕竟若不是外面谣言四起和他递奏折的时机一致,也不会闹得这般厉害,那二十多个文人士子也不会死了,他的老师更……
不单单他的老师,老师英勇就义,师娘更不用说,毅然追随而去,老师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早早远嫁,到头来他连替老师收敛尸身都做不到,还是那些文人士子帮着凑银子给老师和师娘打了两副棺材。火山文学
他每每想及此处,就觉心如刀绞。
老师的话言犹在耳,可他却不得不弯下脊背,叩拜老师已然摒弃之人。
“奴婢不敢居功,皇恩浩荡,若不是陛下,奴婢在梓州是寸步难行。”
“哦?不敢居功,这军械案倒是查得漂亮。”
“奴婢将折子递给陛下,原意是陛下一人可看,谁料……陛下是君,奴婢是奴,奴婢一心效忠陛下。”
谢青棠说话的声音不过分谄媚,也没过多解释,反倒叫皇上信了个七八分。
“也是,若你挑出来了,你这日子也不好过,只是啊……这军械案还是得查,那些酒囊饭袋,倒是查死了好几个官员,可到现今结果还没出来,再不出来,那些士子怕是又有得闹了。”
皇上说到此处,不禁又是好一阵咳喘,殿内的人都动了起来,捧上痰盂的、奉上锦帕的,漱口的水,待皇上平息下来,谢青棠又不知跪了多久。
谢青棠心头清楚,他的话皇上虽说看起来信了个七八分,但还是属意敲打他一二。
“东厂被闲置了这许多年,是该重新整顿一番了,去锦衣卫挑些人拨到东厂去,军械案要查,你先进东厂试试吧。”
要在吴用手底下当差,只怕掣肘颇多,但谢青棠只能接下。
“是,谢陛下恩典。”
张士适时开口道:“陛下,吴秉笔这段日子只怕分身乏术。”
皇上略一沉吟:“也是,朕卧床这么些时日,他也是累着了。人,谢青棠,你去挑便是,得力些的,尽快将军械案拿出个章程来。”
谢青棠万没想到张士会帮自个帮到如斯地步。
“是,奴婢定然会好生办妥。”
皇上说这些话的功夫又累了,摆手示意谢青棠退下。
谢青棠心事重重地出了承乾宫,再回过神来,抬头一瞧,竟是走到了长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