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棠回头,看着赵凌眼中蕴着的浓浓忧愁,良久,才轻启唇瓣:“是。”
“怪不得你是老师的骄傲,你总是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赵凌垂眸,“若我能想到这其中关窍,说不得陈南就不会死了……”
谢青棠这一回没有就赵凌这番妄自菲薄的话安慰他,反而续上了方才的话:“但我没想到我成了陈南的催命符。”
赵凌抬头,伸手轻拍了拍谢青棠的肩头:“青棠,你莫要自责,陈南这样的贪官,本就该死。”
“可是他背后之人就查不出来了呀,赵大人,你说,这个军械案该怎么查下去呢?”
谢青棠说完这话,就见赵凌将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愁眉不展地将视线投向雨蒙蒙、看不清路途的前方,许久,才传来他的回答。
“我得了消息,天下士子也在为军械案奔波,安饶,不瞒你说,无论是青禾,还是我,都不信定北王府会谋逆,军械案闹大,或许能还定北王府一个清白,你说呢?”
“可是这样会死很多无辜之人。”
“安饶,你之所以入仕,为的不就是一个政治清明吗?这也是天下士子所求。总不能许你为你之志奔走,就不许文人士子们为此奔波吧?或许说来残忍,但从古至今便是如此,不破不立,通往清平盛世的路上,是鲜血铺就的。”
谢青棠侧目,定定注视着说这话的赵凌,只见他眉目间温润不再,有的是藏在暗沉眼眸中的欲望和决断。火山文学
“赵大人似乎跟我前年见到的很不一样。”
赵凌回眸一笑,仿似又变回了那个与世无争、温润和气的赵凌。
“我只是经历了此前种种,分外感慨罢了。”
眼瞧着雨越下越大,赵凌同谢青棠见了个文人礼。
“我该告辞了。”
“赵大人慢走。”
“可不能慢了,归心似箭啊,你堂姊一个人在家,我总也是不放心的。”
谢青棠想到了自个带在身边的那身绣有青竹的冬衣,禁不住微微一笑。
“一路顺风。”
***
沈长乐将小丁接回才微微安心,只是瞧着小丁小小的身子上满身伤痕,忍不住落了泪。
小丁却是浑不在意,还一直安抚着沈长乐。
“师娘放心,你跟师父之事,小丁不曾透露一句。”
沈长乐摇头,轻拍了拍小丁的脑袋。
“傻孩子,吴用已经知道了。”
小丁闻言,猛地攥住了自个的衣摆。
“这……师娘是为了救小丁才暴露的吗?”
沈长乐沉默不语地看着小丁。
小丁一双眼顷刻间红了。
“都是小丁没用。”
沈长乐宽和一笑。
“不怪你,是师父和师娘连累了你。”
“哪里能怪师父师娘?是那些人太坏了!”
沈长乐听得这番孩子气的话,觉着一颗心都软和了几分。
“是啊,那些人太坏了,所以以后你要当心,在你师父回来前,好生跟着张掌印,少说多做多看,知道了吗?”
“嗯!”末了,小丁又有些踌躇,“师娘进了长清宫,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哪里的话啊?你师娘现今好歹是个公主,倒是你师父,一去这般久,也不知如何了?”
沈长乐说着,藏在斗篷后的手禁不住抚上了自个微微隆起的小腹。
倒春寒都要走完了,青棠,你又何时能够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