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看着谢青棠被打得稀烂的后背,眼眶子霎时红了。
“你还若无其事地跟我们说话……怎么忍得了的啊……”
“无碍,你脸上的伤如何?”
“我哪里会有事?”
沈长乐边替谢青棠上着药,边同他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
谢青棠听罢,沉默须臾,道:“你这样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不划算。”
“你这说法稀罕,我倒是头一回听。”
沈长乐当然知道谢青棠是心疼自个,心里甜滋滋的,但嘴上不说。
“遇事,该是以最为春风细雨的手段,为自个获取最大的利益。你是执棋者,不该入棋盘。”
谢青棠委实担心沈长乐再拿自个冒险,不免啰嗦了几句。
“先前你说有了法子,我万没想到是这样的,不然我定会阻你。”
“那你得拗过我再说!况且,你说的那种法子,那是高手对决,你觉着我像是能整明白的吗?像是能置身事外便能轻易摆布旁人的人吗?”
“长乐,你很聪慧,假以时日行事必然能够面面俱到。”
“人不能做得太面面俱到了,那样会叫人害怕的,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想留一面,你能时刻在旁提醒着我。”
谢青棠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只觉不过一刹,百般滋味都品尝了个透。
沈长乐怕谢青棠疼,蹲身给他吹了吹后背的伤口。
谢青棠一个激灵,陡然回过神来,耳廓红了一片,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
“长乐,我没事的,你……不用给我……”
“这样才不那么疼。”沈长乐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那天杀的吴用!什么用处都没有,就对你使出浑身解数来!我听说给你施以腐……也是他给皇上提议的,他就是存心找茬,想将你磋磨死吧!那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
闻言,谢青棠低笑出声。
沈长乐很久没听得谢青棠这般笑了,是发自心底的愉悦。
她不自觉也笑了起来,满心喜悦,偏要娇嗔道:“你笑我作甚?”
“不是笑你,是开心啊,你骂人也如此……”谢青棠舔了舔唇,“可爱……”
为我骂人很可爱。
“我还以为你要训我呢。”
“训你作甚?”
“君子之节啊,不背后语人是非。”
“我不是迂腐之人。”
沈长乐眨巴眨巴眼睛。
“行,这一回算是我狭隘了。药上好了,但姑且不要穿衣,让它再晾会儿。”
她左右看了看。
“你这里又没有炭火,怪冷的,去床上躺着吧,我拿被子将你团一团,能暖和些。”
“不……”
沈长乐抬手阻止了谢青棠接下来的话。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是你的什么人?谢安饶,自己说!”
谢青棠抿着唇,一言不发。
沈长乐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木头!别晾着了,快上床,你想受风寒吗?”
谢青棠飞快瞟了眼沈长乐的脸色,又迅速垂下头去,跟着她亦步亦趋地上了床,活脱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生怕大人生气。
待谢青棠躺下,沈长乐将被子拉了过来,将他给团团围住。
“你……”
“我?”沈长乐将鞋子脱在了地上,回头看着谢青棠,“我怎么?”
谢青棠看了看她穿着长袜的脚,含糊不清道:“你来床上躺着吧,我……我去凳子上坐着。”
“谢安饶,你能给我安生些吗?能不能听我的,你前……”
你前世可听话了。
好吧,有时候也会训我,这种事估摸着也不会听我的。
她不免有些心虚,闭口不言了。
谢青棠疑惑地看着沈长乐,以为她不敢开口是被自个气着了,语调放得更是软了。
“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