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长乐就被金玲和银妆拉起来收拾了。
这梳妆打扮沈长乐还是挺熟的,毕竟前世她身为公主,常要参加皇家宴会,总要盛装出席,一拾掇就是两个时辰。
可这回沈长乐却是不敢打扮得太过打眼。
她穿了一袭小女子惯常穿的粉衣,挽了个髻,头上戴了支粉色步摇,缀以几朵小花簪,披上大红斗篷就同海氏一道坐马车去了张国公府,等着一道入宫。
她原以为来了没多会儿该就能走了,没成想这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累得昨夜本就没安寝的她直想倒头就睡。
好容易外面的马夫说要走了,她一个激灵,忙坐直了身子,掀开马车帘子一瞧,又下雪了。
她们都只是官家女眷,没甚封号,又没皇上特许,进了皇宫后就得步行了。
沈长乐从未进过宫,海氏未出阁前倒是进过一回,那时候她很是局促不安,她原以为沈长乐会跟她一样,正想安抚一二,却见她每步行得坦然。
“小姑倒是比我强。”她捂嘴笑道,“我头一回进宫,一颗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生怕被守着的禁军给抓了去。”
沈长乐还在琢磨着待会儿见太后的事儿,只听见了海氏的后半句,就一把握住了海氏的手,道:“哦,嫂嫂莫怕。”
海氏听得直摇头:“你啊……”
沈长乐没往心里去,但这会子倒是有心去瞧一道往后宫去的女眷。
吓,人还不少。
不得不说这太后做事就是不一样,做戏做全套啊,估摸着张家本家的女眷也就十多个人吧,如今跟她们一道进宫的得有二三十个,还真请了不少旁支家的女眷来。
几人随着太后的贴身宫女的指引,七拐八拐地可算是到了后宫,冷不丁地就见一长得颇为美艳的女子乘着步撵迎面行来。
沈长乐定睛一看,这不是丽妃娘娘吗?
——锦衣卫都指挥使冷厉的亲妹妹,深得皇上恩宠,也不是个善茬儿,前世就跟她不对付!
想起冷厉她就恨得牙痒痒,偏现今什么也做不了,还得伏地给敌人磕头。
她沈长乐上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没成想,这丽妃今儿不知怎地对她们来了兴趣,突然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这都是谁啊?”
她掐着一把妖妖媚媚的嗓子慢慢悠悠地问道。
“回丽妃娘娘,这都是张家的女眷,太后娘娘今日邀她们进宫,说是想瞧瞧这些晚辈。”
来为她们引路的宫女大大方方地回道。
丽妃家世不高,向来会审时度势,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让人起来,但心里却生了旁的心思。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招了这么多未出阁的张家女进来,莫不是要给皇上塞人?
太后跟皇上虽算不得亲厚,但皇上还是颇为尊敬太后的,若是太后开了这个口,他肯定是会收下的。
沈长乐太知道丽妃是个什么心思了,想着自个现今不易张扬,刻意将头埋得低低的。
可偏生丽妃也是个磨叽人,打量了她们半晌都不走,她不禁就有些走神了。
也不知母后如何了。
母后自请废后不成后就干脆闭宫,一直幽居在长清宫,做了个挂名皇后,身子骨也不大好,今年的冬日格外漫长,怕是更难熬了。
细算算日子,前世母后似乎在这个时候是受了好大一场风寒。
若是能去看望看望她该多好啊。
“你,抬起头来。”
恰在此时,丽妃的声音传来,她瞬时回过神来,想着谁这么倒霉啊,引起了丽妃的注意。
“大胆,娘娘让你抬起头来没听见吗?”
丽妃身边的宫女厉声道。
沈长乐还在不明所以时,海氏拉了拉她,她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个倒霉催的是自个。
“请丽妃娘娘恕罪,长乐耳朵不大好。”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沈长乐缓缓抬起头来,眼瞧着丽妃顷刻间变了面色,她暗道,要糟!就听丽妃大喝:“胆敢忤逆本宫,还不掌嘴?”
海氏见状,比沈长乐反应还快,立时跪地求饶。
“请丽妃娘娘恕罪,家中小姑头一回来宫中,不知宫中规矩,不免冒犯。”
沈长乐咬咬牙,咱能屈能伸,而后也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