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伸手握住了谢青棠的手,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他手臂上的囚衣,入目全是溃烂纵横的鞭痕,她霎时红了眼眶。
“谢安饶,你……”她颤着声儿道,“就是这样珍惜自个的?”
谢青棠见状,慌忙要拉下自个的衣袖掩饰,可手臂被沈长乐紧紧抓着,他怕伤着她,不敢用力挣扎,见得她哭了,又着急忙慌地拉着自个的衣袖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对不住,我……”
“谢安饶,有时候我也是看不懂你,叫我不要闹,自个又要闹,到头来将自个闹成这副模样,最后心疼的是谁?”
沈长乐一双大眼睛哭得红红的,抬眸委屈巴巴地看着谢青棠,活脱脱像只受了欺负的兔子。
“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我!”
谢青棠手足无措,竟大胆地伸手抱住了沈长乐。
“长乐,我笨嘴拙舌,不知该说什么,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好,莫要哭坏了眼睛。”
沈长怀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无意间回头看得这副场景,下意识就想进牢房阻止,可想着自个妹子的性子,硬生生忍下了,只是在心里又给谢青棠记下了一笔。
谢青棠浑然不觉,还在胡乱安慰着沈长乐。
没多会儿,沈长乐就将泪意憋回去了。
时间不多,她还得给谢青棠上药呢。
“所幸我有先见之明,带了药来,你这样,怕也是我兄长的主意吧。”
“不,我也不想你担忧。”
“将囚衣脱了吧。”
“这……”
“你哪里我没见过?你后背能自个上药?”
谢青棠看了眼站在牢房外背对着他们的沈长怀,硬着头皮将囚衣给脱了。
当见得他的满身伤痕,沈长乐手一抖,好险将药给稳住了。
一身的鞭痕,胸口还有个烙铁烙下的印记,这道道伤痕红肿不堪,要真是不处理,人只怕……
“锦衣卫的人这是想要了你的命啊,他们怎么敢……”
思及此,她脑中闪过同沈长怀的话。
是啊,他们怎么敢?是因为这是皇上默许的啊,默许他们折磨他。
她再说不出一句话,强自镇定地为谢青棠上着药,其实泪水已流了满脸。
原来诏狱真如炼狱,锦衣卫真如索命鬼。
前世的剥骨之刑他又是如何受的?
这是她头一回直面这残酷的刑罚。
谢青棠不知背后的沈长乐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吵着闹着他还能招架,她默不作声了,更叫他无所适从。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唤道:“长乐……”
“嗯。”沈长乐忍下喉头哽咽,小声训道,“上药呢。”
谢青棠局促地捻了捻放在膝上的手指,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还是沈长乐重又起了话头。
“太后让我来是为何?为你上药吗?”
“刑部大牢不似诏狱,以前我也认识些人,他们送了些伤药给我。”想了想,谢青棠又补道,“当然,肯定不及你给我的好。”
沈长乐‘噗嗤’一笑:“你何时学会了说这些话?”
待听得这声笑,谢青棠才隐隐松了口气。
“我说的是实话。”
“确实是实话,我这药可是特意去回春堂包的。”顿了顿,沈长乐固执地又问道,“你说太后娘娘又赐我恩典,这是为何?”
谢青棠收敛了脸上温柔,默然一瞬,才轻声答道:“这不是奖,这是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