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蒙着面,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衫到了柴房门外。
外面的小厮见了她就要行礼,她指了指身上穿着的小厮衣衫,压着嗓子用略带粗嘎的声音问道:“如何了?”
“一直蒙着眼,从未摘过。”小厮低声答道,“都是固定的人送饭,进去也都小心地蒙着面,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曾同他搭话。”
这是沈长怀教给她不见血刃就能审人的法子,说心智再坚韧的人日复一日这样下去也容易被逼疯,不过一般他们审案子用不到,因为碰上的人大多难缠,用此法就太过耗时。
可她仔细一琢磨,这王志虽有些小聪明,但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这样逼一逼说不定就够了。
“那便好,要是日头充裕倒还能跟他耗一耗,可……”
锦衣卫已经开始动了,她今儿下午必须将事情问出来,晚上才能将人送走。
她挥手叫守门的两个小厮退远些,自个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待见得蹲在柴房一角的王志,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几分浑厚才开了口。
“王公公,可想清楚如何说了?”
从昨晚开始,王志一直被捆着手脚,蒙着眼,乍一听得声音,整个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后似反应了过来,就想朝沈长乐爬去,奈何手脚被缚,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他只得连声恳求道:“求你……求你放了我吧……”
沈长乐往前一步,看着地上挣扎不止的王志道:“王公公,你也算帮过我们,但如今谢公子中毒,你脱不了干系,你若无法自证清白,那我只能当你是凶手交出去了!”
沈长乐蹲了下来,声音是压得愈发低了。
“外面的锦衣卫可就是等着你出现,好吃了你的肉!”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进去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王志吓得一个觳觫。
“不要,不要,奴婢不要去诏狱!奴婢说,您想知道什么,奴婢都说!只要能让奴婢活命!能进雁苇泊的内侍,都是苦命人,求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吧……奴婢还想活……”
看着瘫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人,沈长乐不免生出恻隐之心,但她必须狠下心拿到线索,不然死的就会是她的青棠!
“只要你跟我说清楚,我自然会保你的命。”
“那小公公能不能将奴婢眼上缠着的黑布取了?”王志被绑缚着的双手紧紧攥着,“这一日,看不见,连个声儿都不怎么听见,实在令人害怕。”
沈长乐没有拒绝,有时候她也需要看着王志的眼睛来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隔了一日,王志终于重见光明,他忍不住先抬眼去看透进光来的小方窗,而后是周围的环境,见是柴房,才将目光放到面前的人身上。
——还是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说吧。”沈长乐没有给王志太多时间,淡声道,“不要耍花招。”
“不敢,不敢。”王志舔了舔嘴,“奴婢确实没有撒谎,当日奴婢也怕惹出事端来,所以分外小心,就拜托了跟奴婢处得比较好的厨子来帮着奴婢熬药,奴婢还给了俩铜板,哪里想到还是出事了……”
“那厨子什么身份?”
“那厨子在雁苇泊呆了好几年了,他是军户出身,对了,奴婢听他提过,他父兄是定北军的……”
“定北军?”
“是,是听他提过。”
沈长乐诧然,没成想那厨子竟是定北军士兵的家人,那谢青棠……
她不敢想那厨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青棠该如何自处,又是如何自责。
“那他当天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