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一幅油画?这是什么奇怪的请求呀?
纲吉迟疑的点了点头之后,维西尔便亲切的牵着男孩的手来到了里面的卧室。
虽然说是卧室,但其实,比起说是睡觉的地方,倒更像是绘画者工作的地方。
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一张桌子,一个支架,上面架着还什么都没有画的空白画纸。颜料五彩斑斓的凌乱的摆放在桌子上面。
比起外面的整洁的一丝不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多了几分人的烟火气息。
纲吉从这里的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种满着郁金香的花园。
只能说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在流星街这种荒野废土污染严重的地方居然还能够种下一堆开的如此烂漫的郁金香。
一片一片火红的海洋花园,开的生气蓬勃耀眼非凡 。
纲吉注意到了架子旁边的一堆画,放着积累了很厚的一叠油画,它们看起来无比的厚重。
最上面的那一张画的是房间。纲吉觉得很眼熟,他努力的在记忆中回想自己是在哪见过的,随即他惊讶的叫出来:“诶,维西尔先生的房子是自己设计的吗?”
上面熟悉的景色正是纲吉刚刚看到的房子景象,只不过唯一的区别,这幅画是没有上色的黑墨草图。而屋子是个完美的完成品。
男人正在桌子那里拿着颜料。他看了一眼,随即回应了男孩的话:“是的。”
“你真是一位厉害的创造者。”棕发男孩满脸崇拜的看着男人。
纲吉的平衡能力和运动能力并不好,直白点说,废柴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吧。
走在平地上都能够左脚拌右脚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跑步跳高任何运动对他而言似乎都是成为了地狱级模式。如果说光是体育不好也就罢了,可是他的学习能力也并不好。
成绩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从来都是在不及格的低分段爬过。
害怕吉娃娃,害怕虫子,怕黑,没有什么男孩子气概,即使是最简单的事情,他也依旧什么都做不好。
连班上的女孩子都瞧不起他。
就连老师们都渐渐对着这样的孩子失去了耐心和期望。
周围的人看见纲吉路过,有的会转过头窃窃私语。
棕发男孩很少见到有大人愿意这样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讲话。他虽然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送来干什么的,就是这样被糊里糊涂的塞上了车,但是能见到一个这样厉害的人,他觉得很高兴。
维西尔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眼神,只是笑了笑,他示意纲吉在墙边的椅子那里站好。
“站在那就可以了。可以放松一点站,但是不要动,模特是不可以动的。”男人系上了白色的防护衣。
他的手执起了画笔,开始在上面打素稿。
模特并不是一个好当的活。
画一幅油画往往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
男人在上面打着草稿,不紧不慢的,细致的描绘着画布上的每一笔。
虽然维西尔说可以随意的站着,但是无论怎么站,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很难维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目不斜视的达到几十分钟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7岁的小孩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纲吉逐渐感觉小腿和脚掌发软,但是还是咬着牙努力的保持着身形。
他的额头上渐渐浮起了细密的汗珠。
好累。纲吉微微抿着唇,看着前面男人依旧在作画。觉得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就连之前上数学课的时间都没有过得如此漫长。
时间好像变成了好多段好多段,就是一直过不完的样子。
他轻微微的动了一下手指。想要偷偷的转换一下姿势。可是当他刚刚微微转动了一下脚尖,纲吉的背上猛然升起一股寒意。这股寒意就像是有毒蛇在他的背后滑过。
纲吉僵直着身子,一动一也不敢动了。他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害怕的眼眶有些发红。
男人依旧是在作画。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纲吉站的腿脚都感觉没有知觉了。他的眼前一直在发黑,胃里面想要呕吐,但是紧紧绷住的神经让自己一直都没有倒下来。
手掌被无意识的抓破了皮。
维西尔盯着画布上面的图像和手里面的颜料,他在一侧的颜料盘上调出了很多的色块,尝试着在上面图画。
但是每一个让他感觉到并不会完美,如果上上去只会显得过于普通和庸俗。他隐隐感觉这幅画不应该是这样的,总应该调出更好的颜色才对。
维西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放下了手里面的画笔。
他看了看前面站着没有动的小孩,对这个‘模特’的表现似乎还算是满意。
安静的房间里面突然响起了“咕噜”的一阵轻微声音。
维西尔愣了愣,视线看向了棕发小孩。
纲吉迷迷糊糊的,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其他的什么声音。
他视网膜里面都是一片模糊的扭曲的色块。
“你饿了吗?”维西尔来到了小孩面前,温和问道。
纲吉抬起头,维西尔发现对方暖棕色的眼瞳里面一片涣散。表情是一片空白。
此时,纲吉才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可以动了,开始刚刚一迈开腿,就感觉一种酸麻的痛感从席卷而来。
他懵的直直的往着前方倒去,纲吉已经摔习惯了,直接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冰凉凉的布料贴着脸颊。
他感觉到自己一阵悬空,下意识的就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支撑物,小孩搂住了男人的颈,但是慌忙的,又立刻缩回了手,他双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只好抓住自己的衣领。
纲吉感觉到男人指尖微凉的手贴到了自己的后颈位置。
听话的孩子。
维西尔轻笑一声:“我带你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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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枯戮山。
后山林。
树叶在地上摩擦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