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恨天心里也是觉得奇怪,竟有人会冒称是他的“救命恩人”,公然跑到这得月楼中骗吃骗喝?难道这人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触碰他堂堂青衣卫舒掌旗的“老虎胡须”?!
“想我老舒自官拜青衣卫掌旗以来,一向无所事事,虽然无病老弟与南宫千户都待我甚好,从不给我安排活干,然则长此下去也实在无聊!今日竟有两个无赖敢打着我的名号公然行骗,嘿嘿!莫怪我老舒要下重手了,今天定要好好地教训你们一番!我老舒闲来无事,整好可以借这件事大大地扬我之名!”
舒恨天跟着店小二大踏步地走进了二楼的寥秋阁内,他撸起袖子,捋了捋胡须,正准备大发神威、大干一场。
未曾想,舒恨天才刚刚看到李义的模样,他立时就想起了眼前这位风采超然的美男子,不正是昔日在长安西市口,将他从怡清的锁妖笼中给放出来的那位公子么?
连李义自己也没想到,他方才的一句玩笑之语,却无意间成了一句真话。
见那店小二兀自在那里狐假虎威、装腔作势,舒恨天急忙上前,给了他轻轻一个巴掌,将他喝退了下去。
对于自己昔日被怡清捉住,现出原形关在锁妖笼里长达一月的经历,舒恨天每一次回想都是忍不住心惊胆颤。是以他是真心感谢当日将他救出笼中的这位公子,见恩人在前,舒恨天忙上前欲跪倒行礼,不过他见李义旁边坐着的,居然就是当时将他捉住放进笼子里的那个“女魔头”,他心里蓦地又是一惊。
舒恨天听得李义与怡清相互打趣之语,以为对面的两人又要“故技重施”,将他重新捉回锁妖笼中,吓得他赶紧又缩身躲在了朱无能的身后。
若这一幕场景被那位店小二看到,任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刚才还自称是“在长安城里横行无忌”的青衣卫舒大人,此际见了那一男一女,竟会吓得浑身颤栗,缩身躲在人后。而那一男一女,看上去平平常常,刚才还对他这位寻常的店小二礼敬有加,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以致于还被他错认成了两个无赖。
咳!世事如浮云苍狗,寻常人哪里能猜想得到?
……
不过,李义刚刚还在与怡清言笑晏晏,相互逗趣,乍见如山一般走来的朱无能之时,却忍不住面色一变,诧异道:
“咦……?这位是?”
怡清看到那肥胖的少年杵在那里,立时就认出了朱无能,她向李义笑道:“他是那病木头的二弟,好像叫……猪无能!”
“猪无能?”李义好奇道:“好奇怪的名字!”
怡清笑道:“不奇怪呀!李大哥,他们一个叫徐无病,一个叫猪无能,这一兄一弟,一个没什么长处,就象一段病木头,一个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两人一木一猪,不是很搭配么?”
李义不无嗔怪道:“师妹,你怎可这样说人家……”他转头向朱无能道:“既是我师弟的结义二弟,便也是我的兄弟,猪兄弟,既然来了,那就赶紧过来坐吧!”
这时候的舒恨天,仿佛察觉出李义和怡清要将他重新捉拿之语,大约只是几句玩笑话。他讪讪地走到朱无能身前,向李义拱手道:“原来,怡清道长也认识无能兄弟啊!道长说得没错,无能就是无病的结义二弟,如今,他也呆在长安……”
李义向着舒恨天招呼道:“好啦好啦!舒大人,你也过来坐吧!这一顿酒席,可还得你请客呢!”
怡清却冷哼了一声,道:“什么‘舒大人’啊,李大哥,你也太抬举他了,若不是当日你插手,他到如今也还在我梅雪斋的房梁上挂着呢!”
李义劝道:“师妹,你也消消气,说起来,要不是沾了这位‘舒大人’的光,咱们如何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雅间 ?”
怡清又是“噗嗤”一声笑道:“李大哥,你也太好脾气了吧?你堂堂一个王爷,还要沾他的光?!”言罢,她玉手一指舒恨天站立之处。
舒恨天本待走过来落座,忽见怡清向他一指,立时又吓得回到原地,他惴惴不安地站立在那里,依旧是不敢过来与怡清同坐。不过,此时的朱无能却已经等了老半天,他再也忍耐不住,便径直走到了桌子前落座,瓮声瓮气地说道:
“说好了今天要来这里大吃一顿的,酒菜怎么还没上来,老白,你这是想饿死俺老朱啊!”
怡清朝舒恨天望了一眼,不耐烦道:“舒大人,你还不赶紧去催催那店掌柜,再不上酒菜,小心把这头笨猪给饿死!”
舒恨天诺诺连声,正欲下楼去催促,这时,寥秋阁的门再次被打开,一口气走进来了六个跑堂。
这一次,是得月楼的掌柜亲自带了跑堂上楼传菜。他听那位店小二禀告,说是今日无意间得罪了青衣卫的舒大人之后,当下,店掌柜也不敢怠慢,于是亲自从库房里取来上好的四壶四十年陈汾阳醉,带了几个跑堂,端着刚刚烹制好的精美菜肴,如流水一般地给寥秋阁上菜。
那店掌柜管理得月楼多年,但凡京城内的王公贵胄,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他才刚刚走进门来,一见坐在桌前的李义,顿时骇得大惊失色,以致于他手里的几壶人间美酒,都差一点掉落在地。
“草民拜见王爷!”那店掌柜急忙将酒壶放在一旁,俯身匍匐于地,恭恭敬敬地磕头道:“草民不知赵王千岁大驾亲临,招待不周,请王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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