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二月二十二日、申时、神王阁第十二层】
徐恪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木梯,终于抬脚一跨,进入了十二层阁。
他正奋力往上,在无穷高的楼梯上不断攀爬,却忽然一个趔趄,便往前冲入了一片“雪原”之中。
徐恪迎面所见,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白雪,白雪将四周的山原与道路全部覆盖,放眼四顾,除了遍地一片皑皑之外,别无它物。
徐恪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去,前方高低错落,仿佛有着数不尽的山岚丘壑,同样地,无论山巅与山脚也皆被白雪所覆……
徐恪心中觉着奇怪,他置身于这一片大雪茫茫之中,脚下的积雪厚逾三尺,然而,周身却未觉丝毫寒冷。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雪原中行走,他努力寻求着雪原上的其它风景,却连一棵树、一片草、一只鸟都未曾找见。
他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白雪覆盖的山原,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直向天边伸展着,好似望不到尽头……
这茫茫天地间,四周尽是白色的积雪,除了脚下被他踏出的一个个脚印之外,他差一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想不到,这十二层阁中,竟是一片雪原?”
在漫天大雪中,徐恪一边走,一边用心思忖着。
“这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我该如何找到出口?”
他忽然觉得这里同先前的第十层阁倒是颇有相似之处,都是一样的茫茫无边,都是一样的被它物覆盖,无法辨别去往出口的路径,也都是一样的没有异常的感觉。
“在第十层阁中,我是一一完成了四个与‘我’相关之人的心愿,这才渐渐降下了浮云,找到了通往出口的路径。难道说,在这十二层阁中,我也当寻找到‘某人’,了却他们的心愿,才能清除眼前的积雪,找出上楼的通路吗?”
“可眼前到处都是一面苍茫白雪,我要寻找的人,到底在何方?”
徐恪想到此节,便大步往前,张口向四面群山大喊道:
“在下徐恪,此地可有守阁之人,劳烦出来相见!”
“此地山高云淡,雪色如海,如此妙景,可有人与徐某一道观赏?”
“喂!……这里有人吗?出来吧!”
无论徐恪对着高山与平原大声呼喊,除了漫天大雪无声坠落之外,却没有一人出来相见,山坳中除了自己的回音在悠悠飘荡之外,四周连一丁点其它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那些鹅毛般的大雪,无声无息地飘落在他周围,也飘落在的头发上、肩背旁、手掌中,他仿佛微微地感受到了一些如水般的凉意,又仿佛毫无感觉。只见那些雪花掉落在他身上之后,便会慢慢融化,旋即消失不见……徐恪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眼前的这些雪花、四周白色的山原,甚至连同他自己,这些都是不真实地存在着……
“这一切,还是一场幻境吧?”徐恪这样想着。
他抬头遥望,只见离自己十余里外,有一座高峰巍然耸立,在群山之中似鹤立鸡群一般拔地而起,颇有些君临天下的风采。
徐恪见那一座孤峰,耸立于云天之间,不知有几百丈高,他好奇心起,便想攀到山巅去一探究竟。
他打定主意之后,便拔足往那孤峰下奋力奔行,未几,他就已奔到了孤峰之下。他仰头望去,只见那一座山峰非但有无穷之高,山路也是陡峭难行,不过,他一股牛劲上冲,焉肯就此罢休?
徐恪抖擞精神,便往山顶上勉力攀行,山高路陡,加之大雪湿滑,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摔了下来。然无论山路如何难行,他始终强提一口真气,努力往山顶攀登……
同样,这一层空间内好似也没有日夜的变化,徐恪一直往上攀行,中间已不知过了多久,但天光一直大亮,始终未见夜晚的来临。
他便一直往上,奋力不辍,不知疲倦地向上攀爬,终于,被他爬到了山巅。
在山顶之最高处,他向四周俯瞰,只见脚下尽是茫茫雪海,天地间只剩了一片皑皑,这无边的白雪、无边的银白之色,如一副画卷一般展现在他眼前,景色虽然单调了些,但也给人以纯粹和绝美之感。
徐恪徘徊于孤峰之顶,眼望四周无边的白雪,不觉悠然吟道:
“高天落琼屑万里尽飞雪
莽莽云汉间峰峦如银蛇
仰看星绝迹俯视飞鸟稀
苍生我独眠岂羡烂柯棋”
不料,他才刚刚吟罢一曲,忽听得身后有人朗声笑道:
“好一个‘苍生我独眠,岂羡烂柯棋’呀!只怕,你纵然想独眠于此,最后还是要如那王质一般,回归于凡尘琐务,免不了苍生俗事之苦啊!”
徐恪听得那声音有些苍老,却甚为耳熟,他当即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