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说完了恭贺之辞,好在他一向这般冷肃从容,众人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太子愿意说几句,已经给了桑家莫大的脸面。
桑韶华欢喜地不知所措,巨大的幸福感像一道巨雷劈在她的天灵感上,她一阵阵发晕。
太子殿下亲临她的及笄礼观礼,还为她说祝词,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小娘子有此殊荣。
礼成之后,众人纷纷起身,对丰国公夫妇和桑二爷夫妇表示祝贺,场面热烈起来。
谢萧舟看见,桑景泽趁着这乱哄哄的间隙贴着耳朵对高夫人说了几句话,高夫人听了几句便脸色大变,立刻将白太太拉到一旁低声说话。
两人交谈完毕,白太太在一个婆子引路下,急忙地走了。
谢萧舟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一定是兰珮莹出事了,他从白太太身上收回目光,给了身边的四喜一个眼神示意。
四喜立刻懂了,起身出去,片刻之后回来低声禀告:“白太太和兰家郡主,方才从后门坐马车出去了,郡主衣裳凌乱,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上的马车。”
衣裳凌乱?
谢萧舟心里紧缩了一下,他眸色晦暗地看向姗姗来迟的桑景泽。
宴会尚未开始,桑景泽正陪着几个公子哥儿说话,蓦然觉得后背一紧,回头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看见太子殿下起身向他阿爹告辞。
这也在情理之中,皇帝和太子,从不食用外面的吃食,防止有人心怀不轨。
众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丰国公再三挽留之后,便顺水推舟,出门恭送太子殿下回府了。
眼下这时辰,泰极宫已经下钥,东宫是回不去了,谢萧舟吩咐銮驾启程去太子府,他十八岁那年已经出宫建府,只不过为了上早朝方便,日常还是住在泰极宫里的端本宫。
一路上,谢萧舟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马车内的雕花内壁。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没来前厅观礼,为何衣冠不整地从后门出去?
太多的疑问绞缠在一起,让他心如油煎。
回到太子府,他先叫来了四喜吩咐了几句话,略微吃了些东西,洗漱换上寝衣后,外头响起了更夫的打梆声。
已经是人定时分,派去明王府打探的人,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谢萧舟挺拔的身姿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诗集,表情看起来古井无波,其实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烦躁不堪。
四喜侍立在旁,大气也不敢出,他从小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知道太子在临睡前还是这种紧绷绷的表情,说明太子的心情极度不好。
大家都偷偷惋惜过,孝穆先皇后去了之后,太子殿下一定是受了大刺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本是个开朗爱笑漂亮的小少年,一夜之间心机深沉,比大人还要从容冷静,如今太子到了弱冠之龄,更加喜怒不形于色,不是极为熟悉他的人,根本读不出他的心思。
四喜的心情和谢萧舟一样的煎熬,终于外头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谢萧舟抬眸,四喜忙去开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算有暗卫回来了,不然怕是要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