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芒野秦果要回去，贾老汉忙说：“这个时候了还怎么回去？晚上住下吧。”

贾登峰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随即也跟着说：“要不你们真的住下吧，天晚了，出沟危险。”

周芒野说：“我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比现在还迟呢，不要紧的。”

贾婆婆说：“那就赶紧吃饭吧。”

可是饭还没做成呢，馒头才刚刚进锅没多久。

秦果一眼看见案板上有剩下的两个黄面馍，过去拿来装进周芒野的军用包里说：“不吃了，我们得赶紧走，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乌云压底了，万一晚上下雨，明天出不去沟，我晚上不回家，我爸会杀了我的。”

虽然她以前很叛逆，却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

贾老汉一家三口看留不住他们，便不再挽留，贾婆婆从锅里捞出两个刚煮熟的鸡蛋，摸索着塞进秦果的手里。

两人出了门，推着自行车，下了山坡。

身后穿来贾随心拉长的声音：“周芒野……。”

周芒野头也不回的大声说：“我回去了。”

贾随心大声说：“可我给你做了饭，擀了面条呢，你来我家吃饭，吃了再走吧。”

周芒野秦果已经到了路上，一前一后骑上自行车走了。

也没回她。

“周芒野，我就想不明白，你那牺牲的战友好歹在部队工作了好几年，家里怎么这么穷呢？床上不要说褥子，连块毡都没有，窑洞连个箱子都没有，衣服都堆在炕上。”

“那口锅耳朵都掉了，碗全部破了，案板也裂了缝儿，都不知道用了几百年了。”

“炕前的那个长条凳子，4条腿全都裂开了。”

“还有隔壁的那个窑洞，我也看过了，土炕上连一张破席子都没有。家里除了几只鸡，猪，也没个牲口什么的。”

周芒野说：“他们原本应该没有这么穷的，就是因为我战友在部队表现不错，转成志愿兵以后，表现就更好了。本来都已经决定等这次从前线下来，就给他提干，他以后就是军官了。”

“所以他上前线之前，就给家里说了，说等他从战场上下来，就把父母搬出贾沟，搬去贾洼前面的洼口村，也就是咱们来的时候，贾洼洼口外的原地。因为贾登科的三叔搬出去了，就在洼口，他三叔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姑娘家就在洼口村。”

“姑娘家只有三个姑娘没有儿子，这姑娘是老三，虽然贾登可不可能当上门女婿，姑娘家问了说，如果事成了，他的父母可以在本村落户的。”

“他的爸妈是个老实人，也没想那么多，就把家里的东西能送人的就送人，能变卖的就变卖，就等着儿子将他们搬迁出去，在平地上生活呢。”

“现在贾登科牺牲了，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秦果说：“如果两位老人家愿意走出山沟的话，咱们可以在乡上给他们租间房子，比如菊兰家，就有两个窑洞是闲置的，还有她家地洞口的杂物间那个窑洞，都是可以住人的。”

“我想每个月有两三块钱，应该差不多了。”

“咱们可以让老人家平时住在乡上租来的房间里，收麦子收秋的时候回去看看。”

“他们地里的活，可以让贾登峰星期六回去干，也可以请人帮忙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