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度已经靠近北极，窗外的景象像是白山黑水。

堪称龙脉的山岭绵延起伏，各种松树和落叶乔木挤满山头，都已经被白雪覆盖。天空中积聚着乳白泛灰的浓云，似乎随时会降下一场大雪。偶尔有些猛禽从雪林上空掠过，在枝头上一点，抓住什么小动物又飞起来。

飞船停稳了。

星站规模不算大，只能停一艘恒星级飞船的样子，边缘还在施工扩建。江烨能看到工地边缘，一些机械工正游手好闲地走来走去，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首长，专车在下面等了。”安霞文说，“外面气温零下十五度。”

“好。”江烨低头，捏住外套袖子的裆位，在“-10℃”和“-20℃”之间犹豫了一秒，最终拨了“-10℃”。

离开飞船，下到地面上，五辆敞篷越野车停在前方，通体漆黑，引擎盖冒着袅袅热气。

前面两辆越野车和后面两辆越野车，都坐着机械兵，怀抱枪支，中间一辆车是空的，江烨走了过去。

车上没方向盘，大概是自动驾驶。江烨按习惯坐了后座，安霞文坐在他身边，从座位底下抽出毯子，给江烨盖上腿。

“好奇怪啊，为什么是这种专车队？”江烨茫然，“就算没浮空车，至少也弄个有顶棚的车吧，大雪地里开敞蓬，这是嫌冻感冒的速度不够快吗？”

安霞文拧开车门的空调开关，顿时有丝丝缕缕的热风从前排座椅上吹来。

“这一带密林太多，而且很多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稀树种，不好砍伐，所以浮空车不好飞不好落地，容易撞树梢上。”安霞文解释，“敞篷越野是本地的习俗，有一些野兽喜欢从树上跳到车顶，然后从车窗钻进车里咬人。所以本地人都不开敞篷车，能观察到上方的情况，及时把高处埋伏的野兽打死。一旦野兽跳下来，也方便直接离开车。”

江烨看看前后几辆车抱着枪的机械兵，终于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的了。

“如果机械兵枪法不够准，是不是野兽会直接跳到咱们头上？”江烨问。

“不会的首长，这一带的野兽已经快灭绝了，而且那些野兽的准头很差，大部分时间其实会跳在车前面，很难直接跳到车顶上。”安霞文说，“敞篷车的好处也在这里，当地人自家坐车出行，带一把突击步枪，有动物跳到路前面就直接拿起枪射击。如果有车窗车顶的话，就得开门下去射击，比较麻烦。”

车队动了，排成一条线驶离星站，沿着一条土路钻进深山莽林中。

敞篷越野的轮子很大，虽然土路崎岖不平还有冰渣子，但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前面两辆车开过去，车辙印就压的很平了，江烨的车丝毫不差地沿着前面的车轮印行驶，如履平地。

江烨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物小说，有些成群的野兽，排成一队前进时，后面的兽会踩着前面兽的脚印，于是一大群兽只有很少的脚印，能迷惑其他兽类和猎人。

专车队也这么行驶，当然不是为了迷惑猎人和野兽，而是战场上趟雷留下的习惯。一些地雷密集的战场，后续的装甲车和步兵，通常都沿着前方装甲车的痕迹前进，有地雷早就被前面引爆了。

急促的枪声在林间炸响，安霞文吓得一哆嗦，江烨倒是神色如常。

是头车的两个机械兵开火，朝着前方五十米外的树顶射击。

一些黑黝黝的东西掉下来，落在路边。

车队开过去，江烨扭头往地上看。

是一种长得很像考拉的，灰扑扑绒毛的尖嘴小兽，大概有五六斤重，很小的几只，被子弹打的肚皮都炸开了，露出里面青蓝色的内脏，鲜血冒着热腾腾的气。

“这玩意是什么，长得还挺可爱的。”江烨问，“应该对人无害吧，杀了可惜。”

安霞文冲着前车的机械兵喊，“首长问，刚刚击落的是什么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