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熠不习惯茶水的苦涩,此刻看着她手捧一盏碧绿清茶,柔和的眉目氤氲在缥缈水汽间,没来由地,觉得那茶该是清冽可口的。
顾怀翡抿了口茶,看见她走出来,朝她笑了一下。
乐扣盒已经打开了,粥里放着把勺子,葱花饼上搁着双筷子。
宋宛熠坐到茶几旁,端起碗,安安静静地开始喝粥。尝了一口,双眼一弯:“好吃。”
顾怀翡在另一边的木椅里坐下,笑道:“那就多吃点。”
吃完饭已经接近十点了,中途司机过来了一趟,敲门问需不需要搬行李。宋宛熠让先他在酒店歇着,等定好住处,再送行李过去。
顾怀翡先带宋宛熠去了顾家以前的旧居,是套大宅子,周围环境很好,背靠森林公园。
随着孟沛仪离婚,以及顾家兄妹长大,人口逐渐变少,大宅子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就都搬离了。空置许多年,地板落满灰,实在不像短时间内能收拾好入住的样子。
宋宛熠疑惑地问:“我们是准备住这里吗?”
“不是,等下回工作室。”顾怀翡边解释边打开楼梯下的杂物房门,“稍等我一下,我找个东西。”
宋宛熠站在客厅等,没多久顾怀翡从杂物间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老式DV。
她在宋宛熠肩上虚揽了一下:“走吧。”
顾怀翡的工作室位于西三环的文创园区,一路开过去,高楼大厦慢慢变得稀少。天空不再被建筑物切割,变回整片宽广的蔚蓝。
进入园区后,街景陡然不一样起来。不再是横平竖直的大马路,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信号灯跟道路标线。这里的建筑不是千篇一律量产出来,每一个都充满艺术灵魂,独特又美丽。
房屋几乎没有超过三层的,密度低,门口还种着大片的青草和野花,甚至墙壁上也挂满爬山虎。在萧瑟的秋风中,绿植被冻得萎靡枯黄,但并不难想象明年春天到来后,这里会是怎样动人的景色。
顾怀翡在一栋折角屋顶的房子前停下车,宋宛熠推门下车,脚踩进油彩涂鸦的彩虹里。
不是随手画上去的几个元素,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幅画作。宋宛熠没急着走,低头仔细欣赏。
顾怀翡锁好车,从驾驶座绕过来,解释道:“是隔壁油画工作室的学生画的。”
宋宛熠点点头,跟着顾怀翡往前走。
推开门,热烘烘的暖气带着水墨的淡香迎面涌来。
顾怀翡从鞋柜里取出双新拖鞋,示意宋宛熠去二楼看看。
穿过走廊时,路过一楼的大画室,正午的阳光从高处直射下来,灿烂地撒了满地。随便一瞥,便看到挂满墙壁的写意山水画。
其中有一张竖幅金碧山水,层峦叠嶂,富丽堂皇。石青、石绿之上描了层泥金,经艳阳一照,磅礴闪耀,远远望去,美得摄人心魄。
宋宛熠移不开眼,视线凝在画上,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不小心撞上了什么。
宋宛熠猛然回首,手捂额头,有点迷茫又有点委屈地看过去,是顾怀翡的后背。
顾怀翡站在第一层台阶上,侧过头看她,提醒道:“小心楼梯。”
宋宛熠哦了一声,不敢再分神,跟随她上了二楼。从高处往下看,才终于看清这栋建筑的构造。
一层大半的空间都是六米挑高,用作会客厅跟画室,其余面积就用来做厨房和洗手间。
二层只有两个房间,卧室在最里面,有单独的衣帽间和浴室。紧挨楼梯的是书房,面积不大,靠墙摆了张书桌,放了个单人沙发,就挤满了。
顾怀翡说:“如果你愿意住这里的话,我叫人把沙发移走,买张床抬进来。”
书房朝南,白纱幔帘拉开一半,光影被筛得细细的,投在原木色地板上。窗外隔着草地,就是满墙的爬山虎,清新无比。
宋宛熠一眼就相中了,但搬家具十分折腾,犹犹豫豫,不大好意思地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顾怀翡却问:“你喜欢么?”
宋宛熠想了想,诚实地点了下头。
顾怀翡笑起来:“喜欢就住下吧。”
说完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掏手机打电话,安排工人过来搬家具。
两人在外面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去进口家具馆挑了张床,店家效率很高,傍晚便送货上门,组装好了。
司机把宋宛熠的两个大行李箱也送了过来,提上楼。
宋宛熠说:“刘叔,周一我自己去医院报到办手续就行了,不用麻烦你和我一起去了。”
司机点头应了,又跟顾怀翡客套了几句,麻烦她以后多关照宋宛熠,才离开。
晚上宋宛熠在一层卫生间洗了澡,换好睡衣,才发现吹风机忘记拿下来了。
用毛巾裹上湿发,宋宛熠开门跑下楼,刚好碰见坐在会客厅的顾怀翡。
她一手拿着那台DV,一手摆弄着笔记本电脑,脸上带笑,不知道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宋宛熠好奇地走过去:“怀翡姐在看什么呢?”
顾怀翡见她发尾湿漉漉的,还往下扑簌地滴水,便站起身,解开她包得松散的毛巾,帮她细致地擦了一遍。“先去把头发吹干,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