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位比九卿,有稽查百官之权的御史中丞,到了吕儒晦的身前,伊尚姿态依旧很低,仿佛面前的就是君王,头都不敢抬。
吕儒晦端坐主位,品了一口手中清茶:“先是奉常冯无择,后是符玺令高利仕,再加上治粟内史安泰。”
“两位当朝九卿,一位宫内根深蒂固经营了十几年,可与赵瑾分厅抗衡的掌印大宦,咱们这位太上皇,手段到是狠辣的紧啊!”
伊尚略作犹豫,开口说道:“安泰不仅被问斩,其家族更被黑卫所抄,所有男丁与之同罪,皆以谋反论处,女眷全部贬为娼妓,这根本就是灭门!”
“太上皇手段如此凶残,让咱们不少同僚都惶恐不安。”
“左相,以您之见,咱们是否要联名上书,让那位收敛一些?”
“收敛?”
轻蔑一笑,吕儒晦摇头:“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
“更何况,咱们这位太上皇,整整在凉宫里憋了五年之久,那更是犹如出笼猛兽,逮谁咬谁啊!”
“现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同他对着干,他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往你身上扣大帽子,继而以雷霆手段将之铲除。”
“此时与他摊牌,不智!”
伊尚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继而恭敬道:“下官愚钝,太上皇仅掌监国之权,并未登基大宝,他又如何敢与满朝文武对抗?”
“即便是陛下在许多时候,不也要与咱们相商,以做妥协吗?”
“那不一样!”
将手中茶盏放下,吕儒晦沉声道:“陛下与咱们妥协,只是为了政治需要,为大局不得已做出的让步、取舍。”
“但这位太上皇不同,他的性格本就刚烈!”
“五年前,得闻匈奴来犯,根本不问缘由便亲率大军出征,就可窥知一二。”
“现他更掌监国之职,大权在握,怎么可能会与你讲究平衡?”
“更何况,世人皆称他为大夏之耻,这是劣势但也同样是优势!”
“以此身份,无论他的所作所为再怎么出格,也不会引得旁人太过惊讶,继而在潜移默化中接受。”
伊尚似懂非懂:“那咱们要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
“他想杀谁,就让他杀!”
“只要不是咱们的核心成员,那根本不必理会。”
“他想要奏折,就全都给他送过去,治理一个国家,可不是但凭批阅奏折这么简单。”
“即便是他下了命令,但出不了京城,无人理会,那也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说到这里,吕儒晦更是得意:“他杀的人越多,朝堂上对他的抵触就越深。”
“到时候,满朝文武无一支持,便是陛下驾崩,他也绝无复位的可能。”
“他现在为了抓取权柄,杀得旁人心惊胆战,看似过瘾,实则不过就是在自掘坟墓罢了!”
“丢了人心,都不需咱们出手,自会引得天怒人怨!”
伊尚狂喜,躬身叩拜:“左相老成持重,下官拜服!”
说完,想到什么:“还有一事。”
“太上皇于今夜在凉宫宴请三大商主事,下官是否去干预一下?”
“只要下官发话,三大商定是理都不理太上皇,到时候他只能灰头土脸,落一难堪,徒惹人耻笑。”
这种小事,吕儒晦根本没放在心上,随意的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就好,几个商人主事,无关大局,若能挫一挫太上皇的威风也好,让他知道知道,这大夏究竟谁来做主。”
伊尚躬身:“下官这就去办。”
“去吧,老夫倦了。”
另一边。
楚逸在乾坤宫整整坐了数个时辰,直至戌时到来这才离去。
才刚返回凉宫,楚逸就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满面羞愧的百里奕。
“太上皇,下官办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