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烧了很久，在晨光熹微里化作了人家袅袅的炊烟和鸡鸣之声。

三人一夜里都只是浅浅地睡了一会儿。

“三位怎么在荒山野岭里睡觉？”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健壮青年好奇地看着他们，他的脚边窜出来一只猎犬，鹰隼似的眼睛充满了警惕。

这就是叶成了。

想到那半具男尸……三人表情都不太好。

林泓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又搬出了他屡试不爽的措辞，“我们在山里迷路了，荒郊野外的，只能幕天席地了。”

“过去几里就是我们的村落了，三位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回去，住我家里。”叶成笑出一口白牙。

林泓：“有劳了！”可不是吗，都在你家住几天了。

正说话间，山路上传来了吵杂的声音和脚步声。一群山匪人高马大，扛着大刀走了过来。

“老大，你看！有人！”一个山匪指着他们的方向。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山匪头子笑起来，“有人、附近就有村落。”

叶成顿时警惕了起来，猎犬不住狂吠。

“你们住哪儿？”山匪头子的大刀指着他们，“还不带路？”

“想得倒美。”叶成要下去。

万古川伸手拦住了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山匪们见他这个架势，都大笑了起来，雄浑的笑声惊飞了林鸟，“这毛头小子还想拦着我们！？哈哈哈哈哈！”

林泓：“……”得了吧，他可是杀过你们一次的人……

万古川没有跟他们废话，直接动手。

修长的身影冲进人群，刀剑相迎，不需要红缨甲胄，亦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身影回转错步，剑起剑落，丝毫不留情，鲜血四溅，山匪一片哀嚎。

林泓惊了好大一把。

段宇嘴都张大了。

“好身手！”叶成感叹。

还活着的山匪丢盔弃甲要逃，万古川却没有放过他们，带着压抑的怒意，手起刀落。

他是个军人，军匪从来都不相容，更何况是干过那么天理难容之事的山匪。

一地的尸体。

林泓喉结滑动，手肘撞了撞段宇，小声道：“你说他会不会是什么杀人魔。”

段宇有点底气不足，“我……我觉得万大哥是好人……”

万古川一身血气走了过来，手帕擦着剑上的血，“回村子吧。”

“好！”叶成一脸感激，“多谢这位大侠仗义相助！”

林泓看着他。大哥，你为何目睹了眼前这一幕还这么淡定……

万古川笑笑，继续擦剑，“不是大侠。”他倒是想……

林泓打量着他，暗自思忖，这个杀人魔笑起来倒是帅得很。

“我最近打听到，很多村落都被山匪劫掠了，今日碰到他们，我都要吓死了。”叶成一边带路一边道，“幸好遇见了你们。”

三人都没有说话。

叶成有些不好意思，“我明天就成婚了，你们来参加婚宴吧。”

“好。”

“艹！”林泓不知被什么绊倒了，摔了下去。

他转头一看，草丛里躺着一只猎犬的尸体，开肠破肚……这不是叶成那只吗！

他猛然看向跟在叶成身后吐着舌头的狗……

“哥，你没事吧？”段宇来拉他，也看到了那只猎犬，表情都变了。

“我没事。”林泓压着段宇的肩膀。段宇会意，没有说话。

其实有事。卧槽，膝盖好疼……肯定破皮了……

到了村里，叶成把他们带到了家里，“娘！我带客人回来了！”

半张脸的大娘走了出来，“哎呀！成儿回来了。”

叶成浑不在意过去拥抱了大娘。

“哥！”鬼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跑过来。

叶成抱起他，对大娘道，“娘，您招待客人，我去见见凝雪。”

“好嘞！”

叶成抱着鬼儿走了。

鬼儿趴在他肩头向林泓摆手。

林泓冲他笑了。

待人走远了。

林泓拉住万古川，“你还记得你说过，我们只能改变王凝雪遗愿的部分吗？”

“嗯。”万古川点头，“怎么了？”

“草丛里还有叶成猎犬的尸体。”

万古川表情一变。

“猎犬死了，说明山匪杀叶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像你说的，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林泓道。

“如果王凝雪的遗愿是见叶成，一定是想他活下来，回来见她，可是我们改变不了。”

“王凝雪吊死的尸体埋了，就再没有那个人影了，我们改变了。救了叶成……可这个时间点他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回来的叶成……不是人。”林泓道。

“我明白了。”万古川叹道，“这个世界不是王凝雪的怨气，而是叶成的怨气。””

是他要见王凝雪。

鬼儿也是哥哥留下来的，让他等着自己。

天地突然被一片白色吞没了。山村森林都消失了。

*

林泓猛然醒来，他还坐在石头上，眼前还是那片夜色，脚还泡在河水里。

他揉了揉额角，“卧槽，这个梦吓死我了。”

他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点一点地挽起了裤脚——破皮了。

“卧槽！！”是真的……是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