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

三人继续在森林里跋涉。

天边已破晓，泛起霞光。

万古川示意他们，“看那里。”

段宇和林泓看过去，旁边那条血河不知何时变得澄清，奔腾不息，白色水沫飞溅。

“咦？难道恢复正常了？我们出去了？”段宇眼睛亮了亮。

林泓打破他的幻想，“没有，周围的景致还和方才的一般无二，而且也并非外面的仲夏。”

还有些微凉，像是春天。

届时，前方的树林间升起了几簇袅袅的炊烟，空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看起来像是个村落。

三人都看在眼里。

林泓笑笑，“有救了。”终于不用做无头苍蝇了。

*

这村落依山傍水，一派富足。屋舍村落，灰瓦泥墙，错落有致，每一户的烟囱都冒出一缕白色轻烟，百家的饭香都混在了一处，是乡野人家的味道。

沿着山坡是层层梯田，男人女人戴着斗笠，挽着裤脚，正在播种，更多的是刚吃过早饭过去，正在张罗锄具。

村民们看到来了三个衣着华丽的外乡人，很是好奇，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张望着他们。

小孩子也支着头直往这边瞧。

万古川四处打量着，段宇跟在林泓身后。

“哟，三位俊小伙打哪儿来的呀？我们这很少来人的。”一个大娘提着篮子，慈眉善目的。

林泓笑得露出虎牙，“大娘好啊，我们迷路了，想问一下您，这是何处啊？”

他笑起来讨人喜欢，大娘心头高兴着，“我们这是永言齐山的一个边陲小村落，山路七拐八拐的你们迷路很正常。”

永言？这不是传山城在陈朝时候的称呼吗？可陈朝距现在的大徵朝有三百年了……

“大……大娘，现在是何朝代啊？”林泓表情不自然起来。

大娘直笑他，“害！你这小伙子迷路了人也迷糊了不成？当然是大陈朝啊！天子还坐在京城龙椅上呢，天下盛世。”

段宇吓得抓紧了林泓的袖子。

林泓人都傻了，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哪……哪敢呢，我这不是看这里跟桃花源似的，疑心你们是避乱的前朝人吗？”

这话说得大娘直乐，“小伙子，真会说话，我们这小山村啊自给自足，融洽得很，倒真像个桃源！”

林泓问道：“这附近除了你们还有别的人烟吗？”

大娘道：“我们本就在边陲了，哪儿还有别人。”

一旁沉默的万古川开口了，“大娘，你们这里出过什么事吗？”

“我们这儿能出什么事儿啊，明天我家儿子还要成亲呢！”大娘喜滋滋的，“别说这些晦气话了，三位既然赶上了，就在我家住下吧，明日来婚宴上闹腾闹腾！沾沾喜气！”

林泓看了两人一眼，现在也没办法了，且看看吧，“那就麻烦大娘了。”

“诶！跟我来吧。”大娘笑嘻嘻地示意他们，给他们带路。

林泓正要跟上，却被万古川压住了肩膀。

“怎么了？”林泓问他。

“他们的脚后跟都没有沾地。”万古川压低了声音道。

林泓闻言一个激灵，木着脖子看过去。只见村里来来往往的行人、谈笑交流的人、嬉笑打闹的儿童——每个人的脚后跟都悬空，踮着脚。

像是人被往上提起来……

段宇倒吸一口凉气。

林泓定了定神，“可能是……他们特有的走路方式？”

万古川看着他，“哪本书记载的陈朝人踮着脚走路？”

大娘在前面催促他们，“怎么了？快走啊！”

林泓扶额，“要不……我们跑吧。”

“去会会，弄清楚怎么回事。”万古川已经跟上了大娘。

“……”林泓在背后一直盯着万古川的脚后跟，疑心他这么大胆是和村民一伙的。

*

大娘家里并不宽敞，却很整洁。只有大娘和一个孩子在家。孩子才刚起床。

那个小儿子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盯着他们。

林泓冲他眨了一下眼睛，“小兄弟，几岁了？”

小朋友伸手比划了一下，“八岁。”

林泓颇为惊讶，“大娘，您家儿子八岁就要成婚了？”

“哪能啊！这是我小儿子，我大儿子为了明天的宴席打猎去了，这大清早的，刚出去。”大娘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篮子。

“今天还早，你们可以去村里逛逛。”大娘抱起自己的小儿子，“我得去把他托给邻居，好下田干活，就不陪你们了。”

林泓赶紧拦住她，“诶！大娘别了吧，你给我安排住处，下田我们也不会，无以为报，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就让我们帮你照顾他吧？”

大娘顿时绽开一个笑容来，“好嘞！自然信得过！”

她把小儿子放到地上，让他过去，“要听哥哥们的话啊！”

“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玩！”大娘说完，拿着锄具出门去了。

桃花源就是桃花源，没有防人之心。

万古川和段宇都看着林泓。

林泓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懂不懂？”

万古川顿觉好笑，“可别带个小鬼咬死你。”

段宇也退了一步和他划清界限。

林泓：“……”

小儿子不明所以，拉着林泓的手。

小手又暖又软，林泓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叫什么名字？”

小儿子：“鬼儿。”

林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