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板寸头的男人又站了出来,将短发女人拖到一边安抚了起来。
女孩左看看,右看看,在发现众人冷漠的反应之后,突然就觉得失去了希望,眼里的光芒都黯淡了下来。
陈友道凑到叶隼耳边悄悄说道:“看,可怜吧。”
“可怜有什么用?”
叶隼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
陈友道:“咦?你才过一个新手世界怎么就对这种事麻木了呢?你不应该难过得自闭、生气得发抖吗?”
叶隼很想翻白眼,但陈友道所说的的确是普通新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我镇定点不是好事吗?”
“有道理……”陈友道托腮,收起了脸上伪装的轻松,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这三人其实死得不冤。”
叶隼沿途一边数数,一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侥幸心理作怪罢了。”
“还是试炼得太少,没有判断危机的意识。死在车外的那俩属于单纯地找死,没摇到三号月台还敢下车,这不是违规是什么?就算不想去自己摇到的月台,在别人的月台下车就没事了吗?”
“所以到1号月台的时候你要老老实实地下车。”
陈友道突然心肌梗塞,他在犄角旮旯里淘来的新朋友可真是太会聊天了,连他这种擅长活跃气氛的小能手都甘拜下风。
虽然梗塞的原因一半是气的。
陈友道:“死在车厢里的那个其实挺遗憾的,他应该摇到了3号月台,但为了不和那个女孩分开,拒绝下车才被判决违规的。”
叶隼:“事已至此,规则清晰明了,但明白人却不多。”
陈友道悄悄打量了一眼其他试炼者,认同地点了点头。
有的人已经慌到逃离了第一节车厢,因为害怕是传染病,却不知道这其实是违规的惩罚。
还有一些人则是幸灾乐祸地坐在一边,叶隼与陈友道都猜到,他们是那批从头到尾都没摇骰子的人。
因为不选站点就不用下车,不用下车就代表他们可以等待,等其他摇了骰子的试炼者把危险都排除之后,再选择摇不摇。
然而他们自以为找到了最安全的一条路,熟不知规则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陈友道比叶隼更清楚地知道,“规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复杂事物。
理论上应该是有漏洞的,但钻起来非常困难,而且极少有人钻成功过。
蒸汽火车停了一次又一次,月台的数字也没有按照顺序连在一起。期间,再没有发生过像先前那样的惨剧。
陈友道比叶隼先下车,比较凑巧的是,1号月台的矿山医院只有他一人摇到。
叶隼也有点意外,毕竟前几波下车的都没有出现单人的情况过。
陈友道面色僵硬地看着叶隼。
叶隼:“下去。”
陈友道回头看了眼车厢铁皮门外的场景,透过露天月台的出口,他望见了那坐落于栏杆铁门后面阴森建筑的剪影。
叶隼:“去吧,回头见。”
陈友道:“……”想求一句鼓励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陈友道之后,又过了一个站点,叶隼终于也轮到他的目的地了。
7号月台,矿山墓园,一座建立在教堂之上的死人沉眠地。
在提上缩在角落打盹的格布之后,叶隼迈出了车厢,站在了湿漉漉的泥土上。
身后的门内,只剩下了7人。
不出意外的话,没摇骰子的人至少有5个,这是叶隼观察下来的结果。
这其中包含了那板寸男的三人小队,叶隼为此并不觉得意外。
可能是前几个世界犹豫惯了,做什么决定都畏畏缩缩的,所以才胆子那么小,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蒸汽火车“呜呜——”的开走了,也不知道会开到什么地方去,那些人应该也快按耐不住去火车头摇骰子了。
……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试图打开前往火车头的门,却发现门后已经没有了放置骰子的圆桌。
最后2个下车的人也看见了这一幕,因此在庆幸的同时也暗自唏嘘。
这余下的5个人崩溃地拍打这车门和车窗,偌大的车厢逐渐虚化,变成黄黑相间的蠕动肉袋。
墨绿色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他们的身体,腐蚀他们的骨头。
巨大的啮齿虫打了个饱嗝,最后又沉寂了下来,变回了原来的蒸汽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