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渐暗,这房间冷飕飕的,连个照亮的蜡烛都没有,林香仍穿着那身红嫁衣,坐在桌前,想着入夜后的逃生计划。
送过来的饭菜摆在桌上,她没动筷子,谁知道燕家会不会在里面下个迷药什么的,还是小心点好。
一整天滴水未进,她的肚子自然咕咕叫。她便从装备中取出几块糖,塞进怀里,逃跑时补充体力可是很重要的。
正当她低头打开嫁衣衣襟时,屋门吱呀打开,月光流进砖地,照亮了门口的人。
燕孟章低着头,扶着门框,身形摇晃得想走进屋里,下一秒,他就得跌坐在门槛上。
林香赶紧起身去扶,靠近了才发现,他身上全是一道道深深的鞭痕,伤口血肉外翻,脖子上的细密银鳞溅上了鲜红的血液,长满青色纹路的脸血色尽失。
林香大惊失色,赶紧把他胳膊圈在自己脖子上,用全身的劲儿架起他,将他扶到凳子上。
“发生什么事了?谁打的你?”林香着急了,他背后的鞭痕极深,甚至见骨。
燕孟章眼神暗了暗,没回答,只是呼呼喘气,虚弱得靠着她的肩头。
今天下午父亲召见他,叫他为明晚的祭祀做好准备。
他沉默片刻,想起那个怪异的新娘,手背上她碰过的地方还在发烫,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他骑那个奇怪的两轮大杠,她爽朗的笑声......
他不想让她去当祭品。
他畏惧地抬眼看向太师椅上自带威严的父亲,声音发抖地说:“父亲,能不能放过她。”
厅内气氛凝重起来,逐渐压抑。
“拿鞭子。”父亲沉声说道。
听了这话,燕孟章喉咙发紧,浑身不受控制得发起抖来,但还是慢慢走向放鞭子的地方......
话一出口林香就后悔了,她想起下午丫鬟的话,不用问也知道是他父亲干的。
林香暗暗叹口气,唉,也是个苦命的娃儿啊。
她点击系统,打开装备,拿出运动水壶和一卷卫生纸,随后她把男人扶到床边:“等我一下。”
男人无力得倚在床架,只看见她拿着那个奇怪的瓶子推开屋出去。
林香走到院子里的井边,向下看了看,还好井里还有水。
她放下木桶,打满水,再拉起来,将桶里的水倒进水壶中。
回到屋内,她也坐到床边,轻声说“你把上衣脱下来,我给你清理伤口。”
燕孟章一愣,每次他被父亲鞭打后,都是自己回到这小屋躺着,没人关心过他。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林香,慢慢解开上衣。
很多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揭开时他疼得直冒冷汗,近乎虚脱。
林香看着他背后深深浅浅交叠在一起的新旧伤痕,哽咽了一下,纯是出于怜悯,红着眼眶用卫生纸沾着水壶倒出的水,轻轻得擦拭他背后的伤口。
温热的眼泪落下来,打在皮开肉绽的背上,顺着伤口滑落。泪水是咸的,啧得僵硬的皮肉微微颤了颤。
怎么会有对亲生儿子下手这么狠的父亲?!林香既愤怒又心疼。
“你走吧。”忽然,他闷闷得说。
林香一怔,擦拭伤口的手放了下来。
男人仍是背对着他,轻声说:“那些嫁给我的新娘都被我爹当成祭品杀死了,明天晚上就是下一次祭祀,今晚三更之后,你趁着人少就快走吧。”
林香心中一震,虽然她自己也是这么计划的,但是这个面貌怪异,闷不吭声的男人主动告诉她实情,还是让她心里一暖。
随即她想到一个没法忽略的问题,“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爹......”
“我没事。”片刻后他小声回答。
然而他俩都心知肚明,这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
清理完伤口后,林香帮他重新穿上衣裳。
他虚弱得靠在床柱,拉过林香的手,指尖微颤,在她手心里画出萧家的地图,该怎么走才能避开打更的家丁。
林香盯着他垂下的每一根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呆呆得坐在床上,想到父亲暴怒的模样,挥舞的鞭子,燕孟章不自觉得打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