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梨是坐甘棠的马车回家,但她知道甘棠如今只有需要回甘府的时候才会去甘府,平日都是住在卞氏在闫隆的宅子。
如今甘棠的情绪很不好,她生怕自己呼吸声大了点,就被甘棠赶下马车,故而一路都悲缅沉默。
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甘梨还是听到那句,“下车去。”
甘梨对甘棠福了福身子,然后麻溜下车,
下车前她有心说两句宽慰话,但甘棠又急声催促,她捡起帷帽就下车了。
下车后,她见自己已经在回甘府的街口,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惧怕和涩意,眼眶一下就红了。
原本那个秘密,是不能被说出来的,尤其被甘棠本人知道,那样绝对会引起甘家动荡。
甘二婶从齐芒山回来后,从跟去的小厮女侍们的只言片语里,凝练出一些关键信息,猜出闹鬼事件的幕后之人为甘棠后,也只是陷入深深沉默,每日更加勤勉的抄往生经于菩萨跟前焚烧。
可甘二婶的亲女甘橤自从齐芒山回来,就开始发烧说胡话,眼见要去了半条命,情况正危急着,刚好被来给吕循和甘棠重新合婚的庆慧法师撞见,庆慧法师就给甘橤算了一卦,结果又只告知了甘二婶,甘二婶没两天就交代甘梨把自己守了多年的秘密尽数告诉甘棠。
甘梨想要是她自己是甘棠,一定也会原样的把自己经历的不幸,回报到加害人身上。
甘棠把甘梨放下车的地方,已经是甘家街口,虽然街口有市井商贩,而她又是独身一人,但青天白日的,她不会出事。
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或许是,她那位未来姐夫为了恐吓她,让她不敢说一个字的假话将她带去阴气森森的监狱司,她心里慌乱极了,总觉得今天她会很倒霉,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坏事,她一路可以说是尽自己最大能力的往家跑。
眼见在过一个巷子就能看到甘府正大门,突然她身后传来马蹄声。
马儿的速度怎么着都比人行进的速度快,甘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去路被马儿堵死。
她在帷帽下看着马上的人,突然想起去年那一场事故后的某次宴会上,这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府郎君把她拐到没人的地方,咬牙切齿的说,他和她没完的事。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过来,旁边就是,就是我家了,你要是敢胡来,我就叫人了。”
“你叫啊,届时看是小爷吃亏还是你个姑娘家吃亏。”
甘梨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有个奇葩娘天天在身边和她灌输些奇葩思想,却没长歪已是幸事,其它的诸如胆量勇气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她还需要磨砺。
是以她真害怕李陌干出些什么来,到时候她好点的情况,在甘二婶的积极转圜下入伯爵府做李陌的妾,差点的情况甘氏不许她侮辱门庭,直接送她一杯毒酒。
其实这两个情况,于甘梨来说,都不是她最想要的,虽然她威胁自己亲生母亲说,如今连举子都不愿意要她了,但其实还是有文士举子愿意要她的,她想去当正头夫人,哪怕丈夫只是一个小官,便是不当官也成,只要他能让她当家做主就好。
她为庶女,亲生母亲还作怪的很,却没被主母夫人磋磨,能和嫡女一般吃穿用度的长大,已是幸运,她很珍惜,所以她是过不了那种日后为高门大户人家的妾被主母夫人磋磨的日子的。
李陌在说谁吃亏的时候,已经翻身下马,一步来到甘梨面前,面色很是凝重。
甘梨害怕,捂着嘴,连连退步,就差抖着腿给李陌跪下,让他高抬贵手,“不,你别折磨我!”
李陌一脸莫名其妙,他说了什么,让这小丫头怕成这样?
“我问你,你想去堰国公府做媵妾吗?你知不知道我究易兄对你长姐情根深种,眼里容不下二色?你要是去堰国公府做媵妾,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儿,下半辈子只能没着没落的过,一个没有孩儿的妾室会有多惨,你应该知道吧。在可能,你连堰国公府的门都进不去,当天夜里就被我究易兄丢出门了。”
“我不去,我知道。”李陌问完甘梨,还补充解释了一番,但甘梨立时给了回答。
无疑,这个回答是令李陌高兴的。
他笑意遮都遮不住,“算你聪明,其实吧,做妾室也要看做谁的,若郎君不喜,那做妾室有何出路?你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李世子,我不会入堰国公府做妾的,我会乖乖听家里安排,家里让我入那家我就入那家。”甘梨又一次不等李陌说完,就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