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那些因家族遭殃的女子,无论原先多清贵典雅,一旦被罚没,就永世不得长生,永远只能成为原先是自己父亲,夫君,兄弟的下属,同僚,上官的男子亵玩。
那绝对是一个人间地狱!
若在不幸中找唯一幸,可能就是教坊司有对那些女子的全全把控权,那些女子的生死只由教坊司,就是皇室众人也不可虐待凌辱抹杀她们。
换句话说,就是金集邺要是想杀吴清韵,面上是不能和吴清韵的死沾上半分关系的。
可这算得上什么福利?
教坊司司尊不过一七品官,若是权贵定要以权势压人,司尊还没法子治一已经什么都没有的弱女子吗?
就比如,吕循可以使钱给司尊,让他多看顾吴清韵些,不让吴清韵受人作践,金集邺也可以在吕循护不住吴清韵时,招吴清韵陪侍,斩断所有敢把目光落到吴清韵身上的臭男人的念想。
可纵然如此,男女床笫之间,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子有什么话语权!
“她,她因何事被罚入教坊司?”
“他父亲勾结户部官员,贪墨建造城墙的银子,致使建造防御城墙的奴役受不住压迫,在某个夤夜画红眉造反,惹陛下大怒,被陛下御笔朱批抄了家。”
甘棠不知该说什么,她就是感觉心里闷的厉害,于是她鬼使神差问了句,“这是真的吗?”
苻朝律令,凡涉及抄家灭族的罪,都要由皇帝陛下亲自在最后判决书上画朱批,虽皇帝陛下不亲自参与审理过程,可审理结果会呈至皇帝陛下案前,由皇帝陛下亲自过目。
这可以极大程度避免会造成合族覆灭的冤假错案产生,简单地说,就是被皇帝陛下御笔朱批的案子,还会出错的可能甚小。
甘棠自小接受的教育和吕循不同,她没有很完备的政治思维逻辑,可她相信吕循,能得吕循维护之人,她不觉得对方会是奸邪之人。
“现在是真的。”吕循如是说。
“那个吴娘子,她都没什么活人气息了。”甘棠心兀的一疼。
如今的吴清韵让甘棠想起五年前的自己,家破人亡不算还一次次受迫害最后不得不远离自己熟悉的地方逃命,她一开始去西川,便是外祖母她们对她多有照拂,她也提不起精气神来面对之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她怀娠了,那是她的孩子,一个母亲若非有天大的困难,怎会舍得舍弃自己的孩子?她憎恶令她怀娠之人,故而有她血脉的孩子,她也不要。”甘棠痛心说。
“好棠儿,我会救她的,只如今也是她的选择,你放心,她很坚强,凡能活着,她就会努力的活。”
甘棠心里一松,她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听到这句话。
虽然吴娘子是以一个状似吕循外室的身份出现在甘棠面前的,可甘棠没怀疑过她和吕循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一来是吕循和她掰开揉碎了自己一颗真心给她看过,她信任吕循,二来是她当时乍然听到吴清韵说自己认识吕循,还怀有身孕的时候,心里隐隐升起的傲气觉得吕循不会为了一个看起来羸弱又可怜的娘子而不要自己。
现如今知道吴清韵的事了,她有些羞愧,又有些难过。
这世道,有些人活着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究易哥哥,吴娘子说,有人要在我们婚事上做手脚,让吕家无分身乏术……”甘棠骤然压低声音,几乎是和吕循耳语,“然后杀前太子。”
“后面的话,吴娘子说是她猜的。”甘棠补充。
吕循原本因为担心甘棠就不怎么舒展的俊郎面庞更加阴郁,甘棠静静的不打扰他思考。
过了许久,吕循以唇瓣轻碰了下甘棠额头,“棠儿,回家去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我娶你。”
甘棠感觉自己被触碰的地方滚烫极了,“好,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许受伤,不许逞强。”
甘棠回亲吕循额头,吕循骤然如迸裂的火花一般,满目绚丽灿烂。
他又紧紧拥着甘棠,他的吻是因为他与甘棠身高差,三分故意七分无意产生的,甘棠的吻则是她倾了身子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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