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叹口气,“五叔母说的是,诶……我回闫隆也有半年多了,可只去我爹娘的坟茔前上过两次香,说来真是不孝。各位叔母,我年纪小,不知礼数,若是我想在纳采礼结束后,去一趟齐芒山为我爹娘洒扫坟茔可行?”
几个叔母面面相觑,这也不是不行,时下重孝道,而婚嫁又是大事,无论男女想去坟茔前倾告亡故父母是孝顺的体现。
只是,甘棠如今在甘家筹备婚嫁,她的出行必然要甘家操持,万万不可向去年她自己去查账一般,出行护卫人数不够,就雇佣外头的护卫来。
但这事谁操持呢?
几个叔母即想操持又怕麻烦。
“棠儿,不若八叔母陪你去吧。”再过去的几个月,八叔母数次想找甘棠说临县良田管理的事,可甘棠都不接话,拒绝意思明显,但她始终不想放弃。
而三叔父闹分家的事,给了二祖父和二祖母一记重锤,如今他俩被甘家族老三天两头请去(拎去)喝茶聊天(教训),已经无颜出门,反而对自己的长子长媳产生愧疚,数次写信让三叔父一家从临县搬回来。
到底是父子,三叔父也不愿意和父母闹僵,回信也渐渐有松口,不过如今百顷良田正在追赶农时,种苗插秧,三叔父也没时间回来,他们一家子还住在临县。
甘棠对八叔母回以一笑,“八叔母,棠儿记得你前几天还因为倒春寒染了风寒,棠儿虽未有生育经验,可这段时间听各位叔母教导,也知道女子小产后要好好调养,才不至于落下病根,棠儿怎能让你为棠儿操心。”
甘棠情真意切说完,目光流转,最后像是无意般随意落在某处,“不然,二婶陪我去吧,我们当天去当天回。”
甘二婶这段时间始终维持自己不爱说话的人设,明明她才是和甘棠最亲近的一位叔母,可往往她说话还没有一些和甘棠隔了三代的叔母话多。
最明显的一点,甘二婶是族长夫人,在一众叔母中,向来是在最中间一个,可进了屋子后,她的位置会越来越靠近角落,临走时,也是五叔母做总结陈词。
“对呀,二嫂,不如你带棠儿去吧……诶,二嫂,你怎么到角落里去了?”
不知是那位叔母先赞同这个主意,之后其她叔母也附和起来。
甘二婶又在袖下褪腕间佛珠,无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应下陪甘棠去齐芒山的事。
……
吕家来甘家纳采那日,甘家里里外外都被重新妆点了一番,敬告天地君亲师的香案上点燃了三尺高一掌粗的香烛。
吕家请来的媒人顺王世子妃在吉时乘青鸟白铜饰犊四架马车于吉时登门,二祖父和二祖母并甘棠的外祖母三人迎接她进门。
与她一道来的,还有手捧鱼、雁、羊、鹿、阉鸡、鸭母、礼香、礼饼、清酒、白酒、粳米、稷米、冰糖、冬瓜、桔饼、柿棵、面线、羊猪、福员、鸳鸯糖仔路、合欢铃、雕饰鸳鸯、凤凰的手环、戒指、蒲苇、卷柏、舍利兽、受福兽、漆、胶、缕缝衣、五色丝、九子妇、九子墨等象征吉祥如意,佳偶天成的礼物的数百小厮女侍。
这些小厮女侍从堰国公府步行至甘府,队伍绵长,一路上又有吉歌相和,场面好不盛大。
一路上有不少百姓围观看热闹,本就是再皇城根下,便是百姓们,也见过不少世面,纷纷议论起,即将结秦晋之好的吕甘两家,今朝的纳采礼都如此热闹,来日的迎亲礼又会如何盛大。
在连甍接栋间,一座不起眼的酒楼二楼某个房间,临窗倚了一男一女。
男人着锦缎戴玉帽可见家境富庶,女子虽外罩了件厚实的披风,可瞧她披风下的衣饰——衣料也是好料子,只其本该被遮的隐秘的小衣竟露了一半出来,滑腻白皙的酥胸更是遮不住。
男人板着女人的脸,让她去看窗外当街的热闹,“那些东西本该是你的……吴娘子。你说你爹可不可笑,为了攀上堰国公府,拿你和堰国公世子攀关系,可我的好表弟,国朝前太子倒了,吕家也岌岌可危,你爹更是成了太子和堰国公府保命的垫脚石,落得个家财被抄,男女老少被罚没为苦力和妓子的下场,你瞧瞧当初老老实实跟了我多好?现如今,一双玉璧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男人极其嫌恶的摩挲女人的胳膊和唇瓣,女人倔强不甘的咬着唇。
男人不乐意见女人这样,强力掰开女人的嘴巴,“如今,你的世子哥哥要娶新妇了,而你呢,和他连一丝关系都攀不上了。”
“吕究易似是有几个月没去找你了吧,现在知道他没去找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吧。”男人语带嫌弃。
“你知道吕究易的新妇是谁家的吗?甘家一个克死了爹娘的小娘子,身份还不如当初的你呢……媚儿,要是你让我高兴了,我就替你搅黄他们的亲事……”男人眼神越发邪恶,抚摸着吴娘子的手也愈见不规矩起来。
他一边啃着吴娘子的脸颊,一边说,“媚儿,我可舍不得你难过,我不会让那辜负了你的吕究易好过,你可要好好奖励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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