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离家多年,棠儿仍记得,当年我爹书房里卧房里挂的族训所言,倒是不知,如今二叔住了甘氏祖宅的主屋后,甘家族训可还在?”
甘棠毕竟是晚辈,和甘二叔对话时,语气里并无咄咄逼人之势,可她的每句话都格外掷地有声。
“哈哈哈,我也有眼睛呢。”
甘棠说完后,场面进入短暂的停滞,这时自正厅照壁处传来一豪气干云的笑声,待那声音主人绕过照壁,识得他的人喃喃念出他的名讳。
“樊将军。”
樊将军笑声不断,“卞四你家有事处理,我原该和我一道来的齐检察一般悄悄离去,可我们武将人家,不似他们文臣,一大堆繁文缛节,兼之我又记挂着家里新启出来的三花酒欲邀你共饮,故而不问自来了,你可莫要怪罪哦。”
“诶呀,这位是甘大儒吧,想来齐检察定是没听出你的声音来,不然我记得你俩皆是甘泉书院的文士,他听了你刚才跟你家侄女说的话定会过来与你深谈一二。”
好一个深谈,是谈咱俩是同门,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
还是谈你个狗东西,还是做人叔父的,自家儿郎冒犯堂姐理亏在先,激的一个不咋通文墨的武将暴走为外甥女讨公道,你现在还仗着自己嘴皮子利索欺负人家?
甘棠在无人关注时看了眼几丈之外的木香木黎。
木香木黎现在一副气喘吁吁样。
先头她听闻甘二叔来了,虽不知他为何来,但她总不会觉得甘二叔是来和颜悦色走亲戚的,于是就落后半步让卞府认得闫隆路的人,带木黎木香两个丫头去找早上吕循跟她说的翟老大。
做出这个吩咐时,甘棠也不知道翟老大是何方神圣,把他找来会有何助力。
但现在看来,翟老大真是个妙人。
今日在卞府,甘二叔带了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一副我很有理的架势,外头不知情的人,看在甘家甘泉书院的名声上,首先就会以为是卞家做了什么事。
而四舅舅和大表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比如这两人刚一见到甘二叔,就要拔刀,还是甘棠拦住了他们,才没一开头就造出事端来。
但现在情况对卞家也是不利的,甘二叔被四舅舅一脚踢得口吐鲜血,那两个被揪来扯谎的郎君被吓得都丢了魂。
这两个郎君也是文臣家的孩子,到时这三家集在一起,卞府就是一人千嘴也说不清自己的委屈。
翟老大显然很知道甘二叔的为人做派,于是找了一个同甘二叔都是甘泉书院出来的文臣,让他亲耳听到甘二叔对卞家的威胁之言。
然后在找一个在文臣眼里同样“粗鄙”“不识礼”的武将一道来做证人,到时若是甘二叔去外头胡说八道也要顾忌下两位很有社会地位的证人会不会出去说些什么,让他口碑暴跌。
甘棠毫不怀疑翟老大请来的齐检察和樊将军会对卞家不利,那可是吕循给她荐的人。
四舅舅和大表哥明显认得樊将军,虽两人不知道樊将军为何会不请自来的请他们喝酒,但他们知道樊将军的到来于卞家有利。
四舅舅眸子一眯,“今日让樊将军看笑话了,棠儿你快去吩咐厨房做两道下酒菜来,西川,你快去请齐检察回来,原是兴致勃勃出门游玩的,怎好令齐检察败兴而归。”
甘棠领命,退出正厅,大表哥也出门追齐检察去。
从正厅出来,甘棠忙问木黎木香,“翟老大可还在卞府?”
木黎摇头,“翟老大并未来,当时我和木香报了姑娘您的名头,都不曾细说甘二爷来家中的缘由,他就让我二人回来,在离咱家只有一墙之隔的街口等他回来。”
“我与木黎出门时,姑娘让我们全全听翟老大的,我们便赶了回来,不多时就见翟老大和齐检察与樊将军骑马而来了,他离开前,还与我们说,外头不会如四年前一般,让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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