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灌入耳中,发出呼啸声,秦守安紧闭着嘴唇,鼻腔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秦守安一眼远眺山脚,顿觉头晕目眩,即便没有恐高症,但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是让人心惊胆颤。
他连忙低下头,盯了一眼脚下,和山坡的高度差倒也只有数百尺了,但依然十分惊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日月能跳这么高。Ъiqikunět
这绝对是神兽!几乎和飞翔没有什么区别了,大宗师肯定也跳不了这么高。
“谁是坐骑?”小日月知道他心中所想,小皇是个好皇帝,但有时候脑子不大好,总想挑衅一下小日月,他说完那句话,小日月就猜出来了。
“我,我是坐骑。”秦守安连忙认怂,在这种高度,小日月要是双腿一松,他就直接摔在呈现荒漠化,碎石铺满的山坡上,不死也会要了他半条命——平常真气充溢倒是问题不大,可谁让他原来不自量力地去给小日月输送真气呢,现在体内恢复的那点,大概也就能够支持他今天晚上能给怡云师太多学点心法武艺招式的消耗罢了。
看来以后绝对不能再擅自给武道境界、修为和实力超过自己的输送真气,处于虚弱状态的山主都能把他直接吸干,更遑论正常状态的小日月了。
“哈哈哈……”小日月大笑了几声,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从原地直接飞到上万尺的天空中,接着北岳的高度往山下这么飞,倒是十分好玩,于是她夹着秦守安跃起落地后,又双脚一弹,继续带着秦守安往山脚掠去。
“这叫几跳几跳,几,就是我们飞翔的路线情况。”小日月反手拍了一下秦守安的屁股,“驾……”
秦守安这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反手箍住她的腿给自己多增加一些安全感……在这个角度俯瞰新秦大好河山,完全就是无人机视角,有趣。
此时从龙吟城出发的祭天队伍,即将抵达鲲崙山脉北岳峰山脚。
得益于从云周时代重新翻修、扩建过的宽阔直道,皇帝陛下的仪仗队伍并不需要像野外行军那样拉长成数里的蛇形蜿蜒,依然保持着天子出行的威严与气派。
天子仪仗,又称为“卤簿”,象征着天子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地位,卤簿的规模一般都和国力有关,此时皇帝陛下的卤簿多达两万余人,而前朝云周有记载的最后一次皇帝动用卤簿祭祀天地,却只有一千余人随行了。
此时随行官员正在记录此次卤簿的气势恢宏:车軨麾飞黄,戟盾服错绣。启胠龙虎动,扈卫鸳鹭簉。嵯峨屹丘岳,灼爚罗星宿。陈兵吉利队,择马騊駼廐。严须呵八神,喜欲抃百兽……灵光旌旗林,缛典礼乐囿。威仪一以整,琐碎无不究……
京都府伊苏长情、以及为家中老狗奔丧回归的少府孟宗昌,协同太长卿、司徒、御史大夫、兵部尚书居前,为卤簿“六引”。
居卤簿队列中部的天子座驾“玉辂”周围,则环绕着荣家的两位国公,宰相房杜魏,以及其他公卿王侯。
两位国公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陛下的亲舅舅,地位超然,忠勇公荣伯渔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婿,京都府伊苏长情后,朝着宰相房杜魏打了个招呼。
“大将军,何事?”房杜魏随口问道,作为文官,参加如此长途跋涉的祭礼,尤其是整日骑行,还是有些劳顿疲惫的,看着荣伯渔轻松闲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羡慕这些武人的体魄。
“今日拜读了房大人的《龙凤祥瑞章》,不禁叹为观止。房大人的诗词文章,堪称天下第一,让我等望尘莫及。听长情说了,房大人的这篇文章,立意高远,花团锦簇,锦绣繁华,陛下阅后,龙颜大悦,这才下定决心前来祭天。”荣伯渔说完哈哈大笑,拱手以示钦佩之意。
房杜魏却面无表情,目光睥睨,又打了个哈欠才懒洋洋地说道:“大将军无非就是嘲讽本相没事找事,非得哄了陛下前来祭天,然后自讨苦吃?劳陛下记挂,赐了日月山的神丹妙药,吃了以后倒也不觉辛劳。”
现在要是给房杜魏一张床,他能一息入睡,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能让荣伯渔白白笑话他。
“不敢,不敢。我只是听小女说了,近来龙吟城中文人才子汇聚,其中藏龙卧虎,年轻才俊多不胜数,她这几日正在寻找一位在彩云星河楼里大出风头的年轻人,准备给他机会参加令爱也会到场的诗会。”荣伯渔除了想嘲笑房杜魏,倒也没有什么正事,就是闲聊而已。
房杜魏微微一笑,当今的世家豪族,大多以诗书传家,对于科举大考和诗词文章极其重视,而荣家却是名将帅才频出,影响力主要集中在军中,也正因为如此,荣家人不希望世人将其视为只懂舞刀弄枪的粗鲁武夫,极其热爱附庸风雅。
可惜的是,荣家子弟在诗词文章上是真的没有天赋,前朝时还偶尔诞生一个两个勉强能读书的,而本朝至今,荣家走科举入仕的一个都没有。
荣伯渔的小女儿荣尚卿原本也是个大美人,年轻时靠着死记硬背一些诗词文章,再加上时人吹捧,博得了一个“才女”的名号,在房杜魏眼里,那点所谓的才华简直可笑,远远不如他的女儿房之湄。
这荣尚卿仗着荣家势力,和当时名动京城的大才子苏长情结为夫妇,此后苏长情的仕途顺畅,若无意外将接替房杜魏执宰朝政。
这意味着荣家势力的进一步扩张,也意味着荣家终于不再试图在荣家子弟身上浪费时间,有功夫培养他们当文臣,不如直接通过嫁女联姻控制年轻有为的良才作为己用。
一般人面对等着自己退位接班的人,心中难免有些膈应,但是房杜魏每每看到苏长情,却是心有戚戚焉,都是夫人太强势,日子过得苦啊……想当年,咱们都是大才子的名声,何等惬意,何等潇洒……
“房相为何发笑,又唏嘘,再呜呼哀哉?”荣伯渔的弟弟,神勇公荣仲樵刚刚没有说话,但看到房杜魏表情变化丰富,忍不住觉得好笑,插了一嘴。
房杜魏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能让荣三小姐如此用心,想必是有大才。老夫近段时间忙于公务,倒是没有关注京中这些年轻人,至于彩云星河楼……那位才子出了什么风头?”
这种文人雅士的风流绯闻,向来为人所津津乐道,房杜魏也想听听八卦,不过他更加怀疑,这是荣尚卿已经有些看不上颇为窝囊的苏长情,想要红杏出墙了。
相比较苏长情当年的风光,成为京都府伊后,苏长情的表现可谓平庸,而荣尚卿那样的女人,只崇拜名望和才华,一旦男人的表现不足以慑服她,她就会对他失去兴趣,哪怕这人是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