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秦守安如此暴戾,几句话不对劲,就直接把他的腿给踢断了。
皇室子弟嚣张跋扈本也是常事,可那都是面对平头百姓或者势微位卑之人,他秦松蝉不但是从三品的官员,更是姓秦的,真论起亲族关系,他还算秦守安的族亲堂哥!
“我凭什么?你们这些废物——为什么做事要别人教,连做错事了都不知道?”秦守安匪夷所思地抬腿往前走一步。
秦松蝉的几个亲随吓了一跳,连忙拖着秦松蝉退后,更是弄得秦松蝉伤腿剧痛,惨叫连连,又赶紧搀扶着他单腿站立起来。
秦守安冷笑一声:
“要不是你们有意贻误,我早就是王爷了,对不对?”
“要不是你们有意贻误,我早就在九州府坐堂,京中府中大小事务也不至于一团糟。”
“耽误了这么多事儿,你哪来的狗脸子跟我说,不是你们宗正府的事?”
秦守安说完,毫不犹豫地一巴掌过去,扇在了秦松蝉的脸上,把他抽的在空中打了几个滚,惨叫着摔落在地,顿时不省人事。
宗正府的众人吓得围住秦松蝉,一团慌乱,整条街上看热闹的人却议论纷纷。
“我的太后娘娘啊,你什么时候管管这个凶残的世子!”
“世子长得这么帅,他是好人。”
“这跟帅和好人都没有关系,谁会当街殴打三品大员,这是腿都打断了吧!”
“可是世子说的有道理呀!你们不觉得该打吗?”
“还有没有王法啊……”
“世子打的其实不是秦松蝉,而是秦松蝉背后的南郡王的脸。”
“也是,没有南郡王授意,宗正寺哪敢?”
不得不说,权贵云集的三坊七巷里,这吃瓜群众的层次还是很高的,啥话都敢说,啥事都敢瞎逼逼几句。
秦守安轻轻掸了掸衣衫,神清气爽,穿好衮服再打人,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仪式感吧。
……
……
街坊邻居的议论,秦守安也听到了一些。
他们口中提到的南郡王,其实是先皇的庶兄弟,太祖征战天下时,南郡王并没有什么军功,本身才干也不突出。
先皇兄弟众多,经历过夺嫡动乱后,真正能够获得先皇信任者寥寥无几,即便是嫡亲兄弟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庶兄弟?
琅琊王秦恒原本和先皇是堂兄弟,但秦恒自小和先皇一块儿长大,一块在太祖皇帝膝下接受教导,一起读书,一起征战天下,是马背和战场上互相扶持的兄弟。
秦恒更是有救驾之功,在夺嫡时以身犯险,作为先帝的替身吸引隐太子及其从众的军力,让先帝有机会突围而出,逆转了局势。
先帝登基以后,便封秦恒为琅琊王,秦恒卸去军务,从此当了个逍遥王爷,后来又被先帝拉出来在九州府坐堂。
对先帝来说,秦恒的重要性,自不是除了喊一声“三哥”就没有什么亲近往来的南郡王能比拟的。
世袭亲王的尊荣,也远远超过郡王,南郡王的儿子便会降等袭爵。
南郡王原本和琅琊王也不会有什么冲突,偏偏姓秦的对女色似乎没有免疫力,无论是南郡王还是琅琊王,都是风流之辈。
秦守安在父亲的来信中,就听他提起过,两人曾经因为一青楼女子结怨,还一起被先帝训斥过,后来那青楼女子最终还是陪着琅琊王一起赏花,看他挑拨着那初春尚未绽放的花蕾。
南郡王后来权知宗正寺,成为宗正寺名义上最高的主官。
这种王爷权知某某府衙,其实一般不会真正管事,只是为了提高这些府衙的地位,方便行事罢了。
可他真要插手,也还是有影响力的,例如指使秦松蝉在琅琊王继位之事上给秦守安上上眼药。
“秦松蝉真就是受南郡王指使?”南郡王有这动机,可秦守安也不能完全确定。
他把秦松蝉打断腿,就是为了让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不得不站出来。
根据父亲信件中的描述,南郡王确实是这样小家子气的人,凡事斤斤计较,却又怯懦阴暗,喜欢躲在背后算计人。
秦守安冷笑一声,若真是南郡王,他倒不能再这样下狠手了,王爷和王爷之间起争执确实是常事,可他还只是世子啊。
更何况南郡王还是叔叔,在皇室宗亲中也有一定地位,他王位都没有继承,就把南郡王打一顿,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最主要的一点是,秦守安得小心点太后,万一太后借机发难,把他唤入宫中或者找个别的什么地方,把他弄晕过去,等他醒来——征讨女儿国大将军和人类遗传物质生产球都没有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那皇帝得此神器,从此意气风发,使尽手段把秦守安培养成他的玩伴,秦守安一定会先杀太后再抓皇帝,把陈一斋和陈若素抓住,让他们爷孙女重新帮自己做手术。
想着这些恐怖的后果,秦守安步子都放小了一些,稍稍抓住长袍缓缓走回。
“把刚刚的事儿和王妃说一声。”秦守安吩咐着韦良宰,让他去求见王妃,“要记住我说过的话,做过的动作,把我描绘的更加英明神武,多加一些帅气的词句。”
“没问题。”韦良宰拍着胸口,大声保证:“属下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看过许多戏文的,里边一些拍马屁的句子记得清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上。”
“好。”秦守安满意地拍了拍韦良宰的肩膀。
韦良宰浑身都轻了许多,飘飘然地往月到风来阁的方向走去求见王妃。
秦守安在垂花门外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明士隐。
明士隐看了一眼秦守安身后的月琴和晗心,两个大丫鬟正叽叽喳喳地,想待小王爷进去后,和明士隐顺便聊几句刚刚小王爷的威风。
看到她们并没有懂得回避的眼力见,秦守安也没有屏退随从的意思,明士隐便直接说道:“小王爷,刚刚小的在人群中听到,宗正寺似是得南郡王授意。”
“嗯,我也听到了,他们从来是明目张胆地观察,大声密谋,在你耳边议论……生怕我不知道他们在八卦王府的事儿。”秦守安不满地哼了一声,三坊七巷的风气实在不行。
“南郡王除了想要给王府上眼药,更有可能是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明士隐自然不是来讲这些闲话的,他有更重要的消息要来报告。
“一箭之仇?指的是……”秦守安想起了父亲曾经和南郡王争夺青楼女子的事儿。
“想当年我跟随老王爷……”明士隐开始回忆曾经的风流岁月,便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颚下长须,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来,“那秦楼楚馆的花魁,见识了太多太多……”
明士隐讲的也是南郡王和琅琊王争花魁之事。
南郡王一来失了美人,二来失了面子。
尽管他以郡王之尊,以后在龙吟城的风流花丛中依然无往不利,但是只要秦恒也在场的话,他就会被夺了风头。
长此以往,心中恨意渐生。
“那些花魁们,还比不得晗心和月卿姑娘,男人所好的不过就是家花没有野花香罢了。”明士隐最后笑着总结道。
“先生过奖了,婢子们不过是蒲柳之姿,哪敢和王爷们倾心的美人比较。”
月卿和晗心连忙谦虚,心中想还好只是自己两人陪伴在小王爷身旁,要是看到怀瑜,明先生大概会盛赞那些花魁给怀瑜提鞋都不配了。
“看来还真是南郡王。那日在教坊司,也不知道有没有南郡王这样的人物记恨于我。”
秦守安面露忧心,随后哈哈大笑,他哪会真的在意这些玩不起的。
明士隐接着说道:“这南郡王为报这一箭之仇,其实不是简单地给咱王府上一下眼药,他的真正目的很有可能是想让世子帮他把那西域胡姬找来。”
西域胡姬?
秦守安微微皱眉,这才想起明士隐说的西域胡姬可不是教坊司或者一些上档次的秦楼楚馆中歌舞陪侍的胡姬,而是那个被威武王掳来的北月氏公主,也是让老王爷“马上风”的那匹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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