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我,我家虽然不是秀才郎,也没这么不要脸的。兴许是念过圣贤书的,才懂那种精致的不要脸吧?”
李老寡气得咬牙切齿,一叉腰,摆出了骂街的姿势来,高声嚷道:“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厉害你也养个秀才郎出来给我看看啊?我跟你说,那个秦琴也就是拿捏一下架子,想要稀罕我家儿子。我跟你赌一根山药,不出三天,那妇人保准又屁颠屁颠的过来倒贴我们家!到时候,不是精五花肉,炖烂了送到老娘面前,老娘还不稀罕吃呢!”
“行啊!一根山药就一根山药!反正你这天天东游西晃,出工不出力的,也就只能出一根山药了!”那人一口答应,捎带手的又把李老寡怼了一顿。
李老寡气得原地蹦跶,怒道:“你才出工不出力!吴月桂你个嘴巴缺德带冒烟的……”
吴月桂她老公一直闷头在旁边锄草呢,听见李老寡骂自己老婆,可不乐意了,直起身子道:“你说什么?”
他长得跟一扇门板似的,身后还跟着自己那虎头虎脑的儿子二虎,李老寡就怯了,灰溜溜地道:“哼,你就是欺负我寡妇失业的……算了,可别忘了啊,一根山药!”
吴月桂响亮答应着,看着李寡妇走远,乐得下了地去,卖力气干起活儿来。
李老寡和龙氏的地挨着,两个都不是干活人,也就是意思意思的挥了两下锄头,就跑树荫底下说话去了。龙氏有些讨好地把自己带来的水分给李老寡喝,又说:“老姐妹,大晌午的黑着脸,干啥来?”
李老寡才要说话,耳边传来一句响亮的话:“货郎大哥,谢谢你了!”
正是秦琴的声音。
俩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货郎站在了秦琴家门口,把背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又是肉,又是菜,又是黄酱糖醋,又是彩线细布……虽然那布料也才两尺长,可也是细棉布啊!俩人双双看突了眼,就听见货郎笑着说:“客气啥啊。”
侧过身去,让孩子们把东西搬到屋里去,秦琴从袖子里取出一串钱交给货郎,说:“您点点看,是不是这个数儿。若是有多的,就当是辛苦跑腿费了。大老远的,麻烦您专门从银滩村跑过来一趟……”
数过了钱,货郎把钱往腰带里放,边说:“嗨,说啥话呢。小娘子你这么大手笔,值当专门为了您跑一趟!以后有啥需要,只管托人捎口信给我!”
“行啊。那您慢走!”
看着秦琴关上了大门,身上装卸一空的货郎轻快地一溜烟走了。
龙氏和李老寡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贪婪。龙氏首先撇撇嘴,“臭丫头,这是老狗从河里洗完澡,抖起来喽?瞧那轻狂模样,知道的是她男人还瘸着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死了男人守了寡,能光明正大的浪呢。”
要说龙氏这一张嘴巴,私底下也算是曼陀罗花汁淬过似的,又臭又毒。不过平日在村人面前装样子,也就是在臭味相投的李老寡面前才会露出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