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忠诚，也是烙印——

这些堪称诡谲的心思，威廉在行动上表现得明明白白，但第一次将其具现为言语对你吐露时，是在你们的婚礼邀请名单刚拟好的夜晚。

当时你和他正在对着名单连夜手写婚礼邀请函。

甚至为了表明诚意（贵族礼仪），还不能找人代笔，何其之惨！你只能埋头苦写，直到威廉突然和你搭话，你才发现诺大书房里不知怎的就剩你俩了。

你：？？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把卡萝和路易斯全支走，这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很抱歉将你拉上了我的人生列车……现在才说这些话会不会有点晚了？”

彼时他坐在你正对面，所以你能清楚看见这个犯罪咨询师居然露出某种或许能被称作「愧意」的表情，绯红眼瞳深深凝望着你。

“但是这趟列车已经没有再停下的可能了。”

“它会一路通往某个很可怕的目的地，伊文知道的吧？会像开始惧怕我那样，惧怕那里吗？”

“我不会允许你中途下车的，那是背叛……但你是我的东西吧？就算弄坏了、完全破坏掉、我也不愿意放开手，绝对不想！”

“——到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害怕得哭出来呢？”

话已至此，他眼底的光全都沉寂下来，像一汪猩红的血泉。一切都撕去斯文的伪装，冰冷邪性，满是狠戾。

……哇唔，好病病好变态的黑泥发言。

你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无聊到转笔，甚至觉得他可以再拉高点丧病值、或者再过激一点以增加真实感。

“嗯、啊，说完了？就这些吗。”

你用一种「怎么不继续了啊我就看接下来你还要发什么疯」的眼神，深情回望这个坚持不懈逼婚五年，结果事到临头了又好像有点婚前恐惧症爆发的、你的未婚夫。

威廉：“……”早有预料但还是有被噎到。

内里张牙舞爪伸出皮囊露出超凶の恶人颜试探的阴暗面就无语子，默默原路返回缩得无影无踪。

温和重新挂回脸上，好像方才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不是本人：“哦呀，伊文没被吓到呢。”

他藏起眼睛摆出笑眯眯的样子。

——假装是开玩笑糊弄过去没毛病但这语气也太敷衍了吧喂！

你：开始生气。

太坏了准备更坏.jpg

“这些我都知道好不好。我又不是不会成长的，怎么还会被那种无聊的东西吓到。”

“我怕的是你提前送我下车，那才是糟糕透了！”

“终点是什么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途中的风景吧？不然踏上旅程还有什么意义。”

说到最后，你毫不客气地送把眼刀让他自己体会。

30.事实证明心脏带师容易BE就是因为想太多

威廉露出一张惊愕的脸。

绯色的眼睛都在你面前睁开了又瞪圆：“真是出乎意料……”

“没想到伊文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好了这么大的觉悟，总觉得错过了很多啊……稍稍，有点刮目相看了呢(^_^)”

在你觉得他表情过于夸张时，他又很快变回了笑吟吟的样子。

“觉悟从五年前你逼婚起就开始在培养了哦。”

你于是也回以标准的贵族礼仪の微笑，“这种东西，就算没有也要装着有。”

威廉的表情刚放松又因你最后的话变得微僵：“那……伊文刚才在开玩笑？从哪里开始是？全部？”

你坏心眼的回复他：“自己猜啦。”

聪明绝顶的大天才犯罪咨询师会看不穿你哪句话不是真心、哪句话会是虚情？天塌了你也不信。

结果他真就表现出一副看不穿的样子，瞳孔紧缩，又开始了人设重度崩塌的无限纠结。

“伊文……你真的不害怕了吗？”

威廉蹙眉，眼尾下垂回忆起曾经往事，说你少时避他如蛇蝎，现在终于要彻底属于他，夜里会不会困扰到失眠呀。

你：“……”

？还没完没了是吧。

他撑起笑脸，“所以……要不要再考虑呢。”假意轻松地开口提议。

你瞳孔地震，满头黑线：“……（☉ ☉；）”

啊这，婚前恐惧症还能使人降智的吗？

……嘶，也不对，他这是演技下线了？？表演痕迹太重了吧，简直都降到和阿尔伯特大哥同一水平线了。

不对不对、等等现在最重要的是——

脑海略过各种想法，突然你手一抖，指间转得正欢的笔啪地就掉地上了。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整个书房突然安静。

“……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

声音压低，但颤抖的声线表明你的情绪并不平静。你指着桌上那堆自己辛辛苦苦写好的邀请函，怒火堆积：“看着这些你再说一遍？？？”

婚礼日期都在邀请函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你好不容易写完了他跟你说再考虑？？？

那之前你说再商量的时候他怎么能不同意！！

可恶，好气哦。（脏话）

但一看未婚夫那张脸你又神奇地消气了。

……算了，美色当前，万物皆空。

你可以大度点不和他计较。

31.得到你的爱于我而言更像一场不可求的奇迹

自从莫里亚蒂家那场代表死亡的大火后，你就明白自己是一只已被围困在暴风眼中的蝶，断无再逃离的可能。

可如今他对你说什么？

再考虑吧、要不试着逃掉吧、路途的终点太可怕了，你会哭的吧。

——听听这都是人话么。

哪里是「有点晚了」，是「太晚太晚，太迟太迟」！

分明你是早就深陷漩涡之中，手也好脚也好，都被溶解同化，怎么可能还有脱身之刻。

结果现在罪魁祸首还你在面前挖个坑假惺惺等你跳。

实在太坏了这个家伙！

你觉得威廉他这个人就是想太多。

“虽然你——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确实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魔本魔……”你咬牙切齿，拧着眉头眼神逐渐核善：“但既然已经在人间待久了，你能不能偶尔做个人？”

“……抱歉，是我想当然了。我的错。”他的笑容消失不见，露出少有的慌张表情，“我的本意不是要惹你生气，我只是……也会害怕。”

他的眼神流露出苦涩。

威廉握住你冰凉的手指。他的手掌大出你太多，体温也更高，你不适的想抽出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更用力，根本挣脱不开。

你的肤色病态偏白，稍一用力都会留印。你低头看，果然已经开始浮红了。

他也看到了，当即触电似的松了手，却又没完全放开。

金发青年懊恼地垂下脑袋：“对不起，弄疼你了。”

你在沉默之后摇头，脸上带起笑容轻声说：“……没关系的。你知道我不会生气啦。”

只是向来自持冷静的威廉竟会忘记收敛力道，那就说明他现在真的紧张你，以至于情绪外放都有些失控收不住。

说实话，能对他产生这么大影响，你担心归担心，该有的得意那也是一点不少。

这或许要贯彻一生的博弈，动心的不止你，那就足够了。

「喜欢」真的会让人坚定的意志动摇，患得且患失，故作轻松，却又忍不住试探。

牵到手就想拥抱，拥紧在怀又渴望亲吻，欲求不满。想要占有，却怕伤害，只好又克制地收回手。

怕你终有一天会厌了昏暗无光的地方。

怕你会憎恨了将你拽落的人。

小心翼翼地反复发问，那么焦虑，那么惶惶，急于求成。在心底推演计算千万个悲剧结尾，做好事态最坏的准备，自信丧失，强装镇定。

你的不安恐慌都浮于表面，随风即逝。他缺失的安全感却沉寂海底，淤积深深，不见天日。

多可怜，多可爱。

你想他可能不明白蝴蝶蹁跹的爱意，就像荒芜之地开出了花，美丽荒谬宛如不真实存在的蜃景。

可花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