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贼受死者何人?”冯郎先前用的矛折了,换了一柄新的,使矛杀散了当面的一群董宪北阵部曲,乱战丛中,闻到有人在高呼自己的名字,抬眼瞧去,看见董宪北阵的部曲纷纷朝两边散开,八九骑自南边骄恣驰入,高呼自己名字的正是此数骑带头之人,便就稍驻马,问道。
带头之骑自是王贤,王贤不认得冯郎,然闻其接腔,当然也就知道接腔这人便是冯郎了。比之王贤,冯郎的身形不算壮硕,是结实匀称一类,外虽披挂铠甲,威慑力没有那么强,王贤先就轻视了他两眼,坐骑不停,反更催驰疾进,直向冯郎去,挺矛喝道:“杀你的是王贤!”
冯郎左右的亲兵护卫急欲上前阻挡,冯郎把之都叫停住,重打马,亦挺矛,迎战而上。
王贤的坐骑一直没有停下过,冲驰的速度快,冯郎是刚又重新拍马,其坐骑冲驰的速度慢。骑兵对战,马的速度是个很重要的关键,冯郎的马速落了下风,两下交锋,他便也落了下风。二人错肩,两马错过,电光火石间,王贤手中的长矛击中了冯郎的左肋,冯郎的长矛刺了个空。纵是有铠甲护身,这一刺也很疼,冯郎吃痛,大叫一声,转马回身,即朝来处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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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王贤来的那七八骑,相顾骇然,没人再敢上前来斗,拖着王贤的将旗,惊慌逃走。
这番经过,说来话长,可实际上前后总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远远望去,黑、黄将旗方才相遇,片刻功夫,黑色将旗已然拖曳退走,而黄色将旗在短暂的停驻过后,重又招展,继续在董宪部更加混乱的北阵中驰骋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
北边一两里外,董宪本阵,董宪高大的将旗下。
董宪失色。
“知其勇,竟此等之勇?王贤……,王贤败了?”董宪犹还不知,王贤不但败了,且被杀了。
黄香抚摸玉如意的姿态,仍甚名士风流,可再度干燥起来的嗓音,暴露了他此际的不安,望着越来越混乱的北阵和无人可当的那面黄色敌旗,他说道:“从事,事不宜迟,现当立即下达两令!一令为,命贲休、甄交诸卒史,速速分兵回援北阵,一令为,驰请西北阵相助我部!”
“西北阵”,指的即是力子都派来督战也好、助战也罢的那千余人。
这千余义军战士所列之阵在董宪部北阵的西边,在董宪本阵的西北边,因黄香称其“西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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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郎如果能晚出城半个时辰,两县援兵就能够被董宪彻底歼灭,若是到那时候,冯郎再出城的话,那么即便他再是勇悍,也无能为也,可是事不遂人愿,却在此关键时刻,冯郎的杀出城来,使得董宪功亏一篑,即将大胜的局面,转瞬落为北阵将溃,全局将撼。
本就焦虑,担心落败,听到黄香提及“西北阵”,饶以董宪之城府,亦是恼恨如同火苗,忍不住地窜上脸来,他含恨带怒,说道:“眼看着我北阵将溃,坐视不援!岂有此理!来人,传我令去,命西北阵速援我北阵,迟则我必行军法重惩!再令贲休、甄交诸公分兵回援。”
今日此战,战场共分三个。
城西是一个,城南是一个,城东是一个。
每个分战场,肯定是都需要有一个主将的。
城西的主将不必说,是力子都;城东的主将是姓秦的那位从事;城南的主将则是董宪。
也就是说,西北阵的那千余义军战士,名义上,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中,是需听从董宪之令的。
因而董宪有“迟则我必行军法重惩”此语。
明知道他的这句威胁,十之八九不会被西北阵的主将当回事,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由此也可见董宪这会儿的焦急程度了。
焦急也没有用,如他预料,西北阵的主将接到他的军令后,果是压根不理,只回复称是:“已向大率请令,只等大率令下,便即驰援从事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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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力子都本阵,力子都迎风猎猎的大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