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深知此理,他顾视高况等人,从高况等人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赞同田武的意见的,於是他斟酌片刻,看向曹丰,说道:“阿兄,你看呢?”
曹丰说道:“田大兄说的是,打土豪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再晚些,好东西都被抢光了。要打,咱就抓紧去打。”
“好吧,明天等苏先生来,安排完了教字此事,咱们就动手开打,……田大兄,成么?”
田武喜不自胜,说道:“好,好!明天就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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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武等来,就是为向曹幹汇报昨晚围炉夜话的结果,他们已经汇报完,曹幹要说的东西也都已说完,剩下没有正事可说,田武、田壮等在帐中陪着曹丰又说了会儿话,乃纷纷起身告辞。
曹幹亲自送他们出帐,出了帐外,叫他们把从刘昱处拿来、已然分好的财货各带回去。田武等各带的有两三随从,便由这些随从扛着、抬着,皆是兴高采烈的还本屯去了。
等曹幹回来帐中,曹丰示意曹幹近前,自己也往上坐了点,与曹幹说道:“阿幹,打土豪这事确实是不能拖了。我还没有跟你说,昨天、前天,阿武他都来找我了,问我的就是打土豪这件事啥时候动手去干。阿幹,你不让他们入城抢掠,这是好的,可既已答应了他们打土豪,那就得早点实现,不然,底下不免就会有抱怨。”
“是,阿兄,这两天我一直在忙活围炉夜话这事儿,打土豪这事儿确是有点耽误了。”
曹丰说道:“阿幹,南成、费县降后,你都不让各屯入城抢掠,我看别的人还好,就是阿武,对此像是挺不满的。阿武骁壮,高从事在时,他在咱部中就颇得人服,我现虽是咱部的部率,对他却也不能忽视。你这几天有空时候,可以多去找他聊聊,可别叫他背后对咱兄弟有怨言。”
“阿兄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见曹丰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曹幹笑问说道,“阿兄,你是不是还在担忧,各屯部曲对我不许他们入城抢掠此事,会有怨意?”
“阿幹,也不怪他们会埋怨,说来也是,别的各部都入城去抢了,凭啥就咱们不许去抢?阿幹,我还真是为此担心。这种事,一次、两次,也许行,次数多了,怕是就会有人闹起来了!”
曹幹说道:“阿兄,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要想让部曲都服,都心甘情愿的不入城抢掠,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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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说道:“这办法就是,得让咱部的部曲从根子上认识到入城抢掠是不对的。”
曹丰没听懂曹幹的意思,说道:“从根子上让他们认识到?阿幹,什么根子,怎么从根子上让他们认识到?”
“要想让他们从根子上认识到,就得多与他们聊,多与他们说,阿兄刚叫我多去找田大兄聊聊,这是个好办法,可是阿兄,我只是一个人,找了田大兄聊,就不能找别人聊,因此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在咱部中设个专门的职位?”
曹丰说道:“设个专门的职位?”
“对,设一个专门找人聊天的职位。这个职位叫什么,我还没想好,就先以‘政委’称之吧。平时专门和像田大兄这样不能理解咱们命令、咱们政策的人聊天,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能够理解咱们的政策,能够理解咱们为何会下这样或那样的命令。”
曹幹的这句话,每个字曹丰都能听懂,放在一块,他完全不懂,他茫然说道:“啥意思?”
“简单点来说,就像田大兄不能彻底理解我为何不许他们入城抢掠,因而需要我多与他聊聊,以使他能理解一样,便是专门选人,以后专门负责这样的说服工作。”
曹丰蹙眉,想了会儿,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专门找人,去把像阿武这样不能理解你想法的人说通,说的他们能够理解,对吧?”
曹幹笑道:“还是阿兄说的明白,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个想法是不错,可这人,好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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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说道:“我觉得李大兄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阿铁?”
曹幹说道:“李大兄能够理解我为何不让部曲入城抢掠,此是他合适之一;能言善道,此是他合适之二。”
“你说阿铁能言善道?”
曹幹笑道:“阿兄,我先前也不觉得李大兄能言善道,可是昨晚上,我去他们屯中这么一听,才发现他还是挺能说的,而且所言之语,有条有理,情理相合,绝不是常人可及。”
曹丰犹是狐疑,说道:“是么?”
“是啊,阿兄!”
曹丰说道:“可是阿幹,你不许入城抢掠的命令,阿铁是能理解,但往后呢?你再有别的阿武他们不能理解的命令,阿铁还能理解么?”
“若有他不能理解的,我可以先给他解释。阿兄,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也不迟。就先只说设个这样的专门职位,你觉得咋样?”
曹丰忖思多时,说道:“加上老营,咱部中现有两百来人,不是以前咱们只管咱们本屯二三十的时候了,这么多人,要想他们都听咱兄弟的,是有些费劲。设个这样的职位,专门为咱兄弟笼络人心,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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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没能理解曹幹设此职位的深刻本意,曹丰把之理解成了简单的“笼络人心”。
曹幹知道这是因为限於曹丰现下的眼界、见识之故,也没法再给他多做解释,索性便就不再解释,只笑道:“好,阿兄觉得行,那我这两天就找李大兄说说此事!”
曹丰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说道:“我这伤,到现在还没好,起不得身。阿幹,部里的事儿,你多操点心。”
“阿兄不用着急,你这伤,不是已经一天好过一天了么?再用不了多久,定然就能痊愈了!”
曹丰宠爱地看着曹幹,忽地笑了起来,说道:“阿幹,真是田翁说的话,你如今是今非昔比啊!此前在乡中时,哪里能瞧得出来,你是个这么有办法的人!让阿武他们学识字、专门找个人为咱兄弟笼络人心,这些,要是换了我,我可万万都是想不到的啊!”
在曹丰眼中看来,曹幹不知不觉间,已成为一个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找到相应的解决对策的“有办法的人”,可曹幹内心里边,当远望前途之际,他现在却实是不乏迷茫。